云佩风打量着段厉,后背出了密密麻麻一层冷汗,面上不露声色:“所以呢?”
段厉把一本玉简抛给他。
云佩风看出它没什么危害,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周筵修炼的功法。”段厉。
云佩风心下一沉,手中的玉简登时重了些许。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旦读了这本功法,周筵骗他的事情便不再只是他单纯的猜测,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他还是将神识探入玉简,极快地扫过里面的内容,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名劫,憎劫,情劫。
要突破大乘期中期,唯有突破情劫。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云佩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周围的气息都带上了苦涩与难过的味道。
他能看出来这份功法不是作假,周筵真的在骗他。
“虽然我并没有被他杀死,但在他自认为成功的那一刻,他的憎劫就过了。我是诈死,为的就是让他渡过这一劫。”
“只不过我当时操之过急,让周筵在情爱上有了心障,”段厉平静道,“他的情劫并不好渡。”
云佩风不想跟他再多说话,沉着脸色,语气也不好:“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段厉抬起唇角,在这一刻他脸上终于有了些鲜活的生气,愉悦而胸有成竹:“你虽然一直在拒绝周筵,却并非不喜欢他。”
“可是,”他话音一转,“你有没有想过,周筵真的爱你吗?”
他轻声道:“或者,他爱你,是真的爱你,还是只是为了渡情劫?”
云佩风缓缓地长吸一口气。
段厉的问题就像个毫无伪装但是无法避开的陷阱,无论如何他都会中招,他回答不了。
可……
云佩风突然笑出来,眉眼之间尽是挑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厉并不恼怒:“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想清楚。”
“我不管周筵是怎么想的,但你让我想清楚……你难道能代替得了周筵?”云佩风目光锐利,“我不信他要信你?”
段厉似乎皱了皱眉,开口欲要说话。
云佩风看都没看他,脚尖一点,掉头就跑!
他简直用上了平生所有的力量,所有法力都用来御空,速度快到身边的景物一片模糊。
背后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他头都不敢回,如窜进草丛的野兔子般扎进白枫杨林,跨越山脉,几息之间跑过了近十里路程。
段厉缓缓放下手中的黑伞,表情略有诧异。
云佩风跑得太快,他动手迟了一步,现在竟已经追不上了。
云佩风又往外窜了上百里才敢停下来,停下来的时候后背还在发凉发冷。
段厉可是能一刻钟不到杀死十几个合体和大乘修士的人,他才不相信段厉找到他只是为了聊天喝茶,友好地谈论周筵的功法。
那股阴冷的气息冰凉蚀骨,只怕他稍微慢一点,就逃不出来了。
云佩风环顾一周,他跑的时候全凭本能,根本没空注意方向,现在这个地方他并不认识。
周围已经没有大片的枫杨林,只剩下零星的几棵白枫杨,孤单地立在山坡上,树下是茂盛的草丛。
应当是白叶谷的最外围,或者已经出了白叶谷?云佩风并不能肯定。
他放出神识查探,确认安全后,松了一口气,再不管什么,一屁股坐在草丛里。
不管段厉想做什么,都肯定不是好事。
而他说的那些东西……云佩风低头,写着周筵功法的玉简还拿在手上。
这是能突破大乘期中期的功法,周筵练成了,是世上独一份。
他在修炼上卡住了,周筵却成功了。
这门功法有什么特殊的?周筵是怎么渡过情劫的?
云佩风脑中一片混乱,他强行压下思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拿出通讯符,将手中的功法复制一份,也给姜楷寄了过去。
他对功法没什么研究,不如让姜楷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接着他在另一张通讯符上画了周筵的符文。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云佩风甚至把自己都惊住了,后知后觉地盯着通讯符上的符文,不明白自己刚刚想给周筵发什么消息。
问周筵功法和情劫的事情?还是告诉他自己刚刚遇到了段厉?
云佩风呆怔在原地,很久后才抿了下唇,眼睛有些湿润。
段厉的事情太险太惊太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难受起来。
他不知道周筵渡过了情劫代表着什么,也不能肯定周筵是否真的爱他。
他很希望周筵爱他。
可面对段厉,他表面上镇定又自信,质问时却没有提一句周筵到底如何,只敢虚张声势地做出咄咄逼人的模样。
终究是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