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一张。”
沈明欢指尖轻敲桌子,想了想,在报童路过时叫停了他,“劳驾,也给我一张,多谢。”
沈明欢掏钱。
云狗儿又叹了口气。
宋有才扒拉着沈明欢的手臂凑过去,他认识的字不多,勉强能够看懂。
他缓慢地念:“领土主权不容侵犯,对于M国战机未经允许入侵我国领空的行为,华国表示严厉谴责。”
自进城以来就十分雀跃跳脱的宋有才陡然安静下来,他有些惶恐不安地问:“老师,我们又要打仗了吗?”
华国好像,还没安稳几年。
沈明欢揉了揉他的头,“不会。”
“谴责”这个词,就算在前面加上了“强烈”两个字,也透着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华国被一群人保护得很好,他们在该强硬的时候绝不会软弱半分,艰难地在这个四面环敌的局势下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豺狼们慑于他们的决绝,不敢轻易宣战。而他们为了华国的安宁,也不舍得打破这场平衡。
“又是谴责,这是第几次了?”旁边桌子上有人大口喝完一碗汤,像是要连同眼泪一起咽下,“有时候我觉得还不如打一场,到时候我第一个报名上前线,死了都比这痛快。”
“别说气话,你知道当年有多难,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的安生日子。”朋友也明白他只是一时赌气,还是很严肃地纠正。
那人苦涩一笑:“安生吗?M国三天两头开着他们的飞机到我们头上绕一圈,这是我们的国家,凭什么他们想来就来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每次都是谴责、警告,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说到后面语气愈发愤懑。
这也是看到这份报纸的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是不爱国,也不是质疑领导人的决定,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国家爱得深沉,正是因为了解领导人的艰难和苦衷,他们才会有这种出自无力的愤怒。
他们愤怒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分明看不惯这一切却又无力为国家夺回尊严的自己。
云狗儿握紧了拳头,眉宇间门也添了几分怒气与凶狠。
沈明欢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屈指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云狗儿浑身戾气顿时散去,他捂住脑袋,委屈巴巴。
“小孩子别想这么多,小心长不大。”沈明欢一点儿都没有欺负小孩的心虚。
云狗儿趴在桌子上:“老师……”就没有办法,改变华国如今这个积贫积弱的现状吗?
如果他再小一点,或许就能问出口这个问题。如果他再再小一点,或许还会缠着大人要一个答案。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看得到背后的心酸,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
旁边桌上的朋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相信华国。”
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我们是能创造奇迹的国度。
那人这话说的声音不小,沈明欢看了看两个萎靡不振的孩子:“听到了?”
他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有老师在呢,老师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你们实现梦想。”
当老师应该跟当王差不多吧?
沈明欢想到了睦田村十八个充满信任地望着他的孩子,想到了满脸憨厚叫他“沈老师”的村民,想到了目光滚烫赤忱的村长。
他的子民们有想要的东西,那他作为王,当然要满足他们啊!
他们的早饭也好了,云狗儿和宋有才很积极地帮忙端了过来,没让沈明欢动手。
桌上很快氤氲起食物的腾腾热气。沸汤打转下,透过馄饨薄薄的皮,能够看到里面的满满肉馅;包子足足拳头大小,香味弥漫。
宋有才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狼吞虎咽的,也不怕烫,连云狗儿都顾不及担心吃霸王餐了。
他们俩上一次吃肉,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
“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肉就好了。”宋有才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舀起一勺馄饨。
“会有的。”沈明欢随口应了一声,心神仍放在报纸上。
昨夜凌晨时分,两名负责巡逻的军人在县长办公室内抓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员。
经调查,这人原本是政府大院唯一一名保洁,两个月前被M国收买,目的是盗窃机密文件。
沈明欢的目光在“间门谍”两个字上多停留了一秒。
桐县地处华国边缘,M国的飞机若是要来,最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片天空。也正因为如此,桐县附近其实是有一个隐蔽的军事基地的。
别看M国这么嚣张,实际上他们同样忌惮华国,偏偏又贪婪,所以没少往这派间门谍,妄图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说起来,这里的间门谍和特务人数或许都不会比京都少太多,毕竟京都防备更加森严,不好安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