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便拧紧了嘴,不管了。
谢扶云反而开始逗他,但人家铁了心似的,怎么逗也不开口了。
後来谢扶云就走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回来了,似乎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他停在桌案边,临走时似乎终于受不住某人的视线,回身蹲到榻边,看着假装入睡的人,给他捏了捏被角,轻声道了句“好眠”。
……
段清就在那句‘好眠’里回过了神。
这时四周混乱,尘沙扬得人睁不开眼。
然後他蹲了下来,不自觉伸手,抚上谢扶云的脸,轻轻蹭掉了沾在对方下巴上的几点血迹。
但对于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来说,此刻用指腹轻轻一捻就搓掉的这点血迹根本无伤大雅。
谢扶云弯了弯眼睛,无知无觉一样,眸中没有半点苦痛,看着他时甚至带着浅浅的光。
“怎么了,脸很脏?”谢扶云问他。
段清从嗓子里模模糊糊“嗯”了一声,反问:“你不是爱干净?”
谢扶云一愣,然後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以前是的。”谢扶云瞥开眼道,“现在也一样,但还是懒了点。”
懒个屁,你是懒得在别人眼前遮掩了。
段清还没说什么,谢扶云却忽然仰头看着他,要他把绑带解下来,说是脏了。
刚才打斗许久,确实有可能脏了,所以他把绑带递到了谢扶云手里。
然而,谢扶云的目光却慢了一步才落到自己手上。
人们总说福至性灵,祸来神昧,段清此刻恍惚体会到前半句。
他好像知道谢扶云为何故意慢了目光,好像也知道谢扶云为何此刻打理绑带。
也许和他相似,谢扶云对过于久远的记忆可能会忘记,所以也需要‘回忆’和‘记起’,而每每将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时,支离破碎的时空间隙却永无交集,那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会让人心中无比失落。
所以,谢扶云或许也会反复想起他。
或许也会身不由己、鬼使神差地想看看他。
第38章陈河旧事(十一)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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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风在陈河村上空徐徐吹过,带不走一片落叶。
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因此显得闯入这里的一批队伍非常扎眼。
他们穿着统一的卦式服装,衣服背後靠近脖子的地方绣着银线八卦图,卦面之上有‘往生堂’三个字,大部分是年轻人,并且分为两列,跟在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西装男身後。
中年人背後的八卦和绣字图样都是金线,西装男的脖颈侧面烙印着‘苏陆轩’三个字。
“堂主,就是这里了。”西装男举起手掌,指向正前方的水塘。
水塘之下,静水流深,水塘之上,白练腾空。
中年男子背手走向水塘,仔仔细细端凝许久,向身後招手。
一堆年轻人呼啦啦围了过来,站在水塘边听堂主教导。
“凶物便在这水塘之下,但其中还有一道封印,到达封印之前的路会有一定危险。”中年男子看向堂内子弟,神色威严,问道,“你们有没有人害怕?”
众人齐声道:“不怕!”
中年男子颇为满意,点点头,然後指挥他们以红线互相联结,看着他们一个个跳入水中。
最後一人进水之後,中年男子才跳了下去,西装男在水塘周围布下结界,然後也紧跟着跳进水中。
一小时後……
众人一个不差地聚集在有石门封印洞穴里。
中年男子拿出了一个破阵法器――通天斧,交给某个弟子去破阵。
弟子受宠若惊,觉得堂主一定是非常看重自己才给了自己使用这件武器的机会,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弟子举着法器靠近石门,炁沉丹田,下作弓步,灵炁聚集于手,举起斧子重重一劈!
‘当――’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自斧子与石门相接处传了出来,下一刻,只听‘嗡’地一声,一股强烈的震荡波散向四周。
其余人被那炁浪震得迫後退半步,举着法器的弟子更是难受,斧子在他手中似乎粘住一样,不仅放不开扔不掉,还一直源源不断地吸着他的灵力。
他惊恐大叫起来,“这……这……堂主!堂主!弟子无能!弟子撑不住了啊!”
中年男子皱着眉,呵斥道:“慌什么!”
他看向其他弟子,镇定指挥道:“去帮他。”
其他人心中也是惊惧,但想到堂主今日带他们出来本就是为了历练他们,索性心一横,一个个把自己的手接在同伴後背,最後搭在拿着斧子的弟子肩上。
那名弟子好受了一些,但终归还是首当其冲的人收到的冲击最大,很快,他的脸开始苍白起来,但他不敢再胡乱喊叫,既怕辜负诸位师兄弟也怕惹堂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