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云笑了一声:“是,我们不懂,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
池嘉萌虽然精神恍惚,这瞬间却总觉得这人的话有些奇怪。
什么叫我们?
她眯眼往谢扶云身後看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气球’,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一直站在谢扶云身後的人。
“哈……”池嘉萌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笑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她看向谢扶云,悲怜道:“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我跟你不同。”谢扶云淡声重复道,“我们不是一类人。”
话落,他伸出左手,低声念了几句令人晦涩难懂的召语。
一本泛着金光的线装古册出现在他手上。
其上闪烁的四个字更是古朴刚劲,凡人基本看不懂。
但池嘉萌总觉得自己隐约看过这几个字。
她男朋友喜爱书法,每种古意字体都会研究一番。
她还记得她在乾岳的山洞里发现过一个专门放字轴的柜子,柜子最中间有一层用红绸包裹的字轴,看起来极为贵重,她拿了那东西的时候乾岳还有些紧张,但她一问,他就乖乖抱着她在榻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给她认。
“萌萌,这是我与贵人初识的时候看到过的字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那这几个字念什么啊?”
“我教你看,从上往下。”
“――封,地,神,册。”
池嘉萌猛地睁大双眼,神色惊讶无比。
“你怎么会有……”
谢扶云右手一拂,‘气球’们便呜呜嘤嘤地飞向天花板,他手中出现了一只通体瓷白的旧代毛笔。
虽然他的模样是现代装扮,但他做这个动作时却仿佛身着长衣,挥手间似乎有一道宽袖在空中轻轻划过。
谢扶云执笔挈书,垂眸单手翻开古册,目光在书页中静静浏览。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池嘉萌退到房间角落,惊恐地质问着谢扶云,但谢扶云不仅不理她,还一脸淡定地落笔提字。
不知为何,池嘉萌总觉得他这一举动是跟她有关的。
“你在写什么?”池嘉萌抖着唇,眼神狠戾,“不准写了!”
她张手控出蝶絮引,诡丽花影在她眼底浮现。
小房间里瞬间充斥着浓重阴炁,但谢扶云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天花板上的晴天娃娃开始躁动起来,怦怦地撞着墙壁,某一瞬间它们陡然一停,在池嘉萌说出一个“杀”字之後陡然向谢扶云俯冲而去。
“啊啊啊啊――”
厉鬼嘶吼几乎激得人耳鸣。
倏然,就在这诡异焦灼的一刻,一柄收起来的长伞飞到谢扶云头顶,像踢皮球一样把所有晴天娃娃踢到了池嘉萌身边。
池嘉萌胸口一闷,喉头一滚吐出一口血来。
‘咔哒――’
她听到伞开的声音。
一抬眸,她就看见那个一直站在谢扶云身後面容有些模糊的男人站到了谢扶云身边,抬手撑起了伞。
下一秒,所有慢慢升到天花板的晴天娃娃弯着眼角,下雨一般哭了起来。
池嘉萌无暇顾及自己被‘雨水’淋个透湿,她迷茫地看着段清,总觉得这张脸在哪见过。
啊,是了,她在乾岳收藏的古画中见过。
这位是曾经开创泯阴阁的第一人――馗师老祖段清。
不对,他不是段清。
他只是一只偶。
池嘉萌手中的蝶絮引散了。
她看向谢扶云,喃喃道:“你也是个疯子……”
下一刻,‘疯子’的偶突然转眸,冷冷地看向她。
池嘉萌像骤然被人攫住喉颈一般,总觉得这只偶要不是想给身旁之人撑伞,他马上就会把她踩在脚底居高临下地看着了。
突然,池嘉萌感觉识海中灵识一疼,仿佛有什么外界的东西强行刻进了她的神魂之中。
“啊……什么……好疼……”
那东西仿佛要她的命一般,在她神魂之中狠狠印刻。
“救命……哥哥救我……”
她疼得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撑着地面,嘴里一直呼唤着男友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池嘉萌才感觉脑海中因疼痛带来的嗡鸣开始渐渐消散。
在余下的阵痛之中,她耳後微微发热,从耳根处往上,出现了一个仿佛被什么动物爬过的痕迹。
她茫然地抚摸着耳後那处痕迹,抬眸看向谢扶云。
这时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拥有众生相,还能执笔在封地神册上落笔,他的身份是她根本不可能直视的存在。
这世间有此能耐的人,只有那一个。
池嘉萌嗓音颤抖,恐惧道:“原来您还活着。”
谢扶云闻言轻笑,合了书页收了笔,客气道:“可惜你快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