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敷衍地应了两声,眼皮底下被推了一碗粥,看也没看就拿起来搅着喝。
“干什么呢!”唐母喊了他一句,“我叫你递给小七!”
“啊!”唐明一抬头,脱口道:“小七昨晚太累了还要睡觉!”
一瞬间,桌上安静无比。
小孩们可能被他的声音吸引了,玩闹的动静也小了下去。
唐明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就听耳旁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低低沉沉的,似从嗓子里闷出来的笑。
他感觉脖颈处的皮肤起了一层电流,转头时极其不自然。
在他身旁,坐的人正是谢扶云。
“早上好。”对方气色红润,冲他微微一笑,垂眸抬了下颌,冲着粥碗挑眉,“我的粥。”
唐明傻愣愣地反应了一下,把手边的粥递给他,“喝,喝粥。”
谢扶云说了“谢谢”,然後捧着碗喝起粥来。
桌上其他大人都埋头闷笑,唐母也斥他一句“还没睡醒”,然後给他也舀了一碗粥,没好气地让他吃完就滚出去帮他大哥打理果园。
唐母最後招呼屋子里乱跑的孩子们过来吃饭,孩子们都很乖,一溜烟跑了过来。
唐母抬眸一扫,奇怪地“哎”了一声:“老二,你家小宝呢。”
唐明二哥叼着包子望了一眼,“没起吗?我去他娘俩屋子里看看。”
话落,二哥刚要起身,楼上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二嫂的惊呼声。
众人都停下进食,站起来往楼梯口走,只见二嫂抱着唐尧跑了下来,脸上憔悴苍白,靠到二哥身上害怕地说:“小宝发烧了好像,他醒不来,醒不来啊。”
唐尧在母亲怀里虚弱地闭着眼,脸色苍白唇色如纸,眉头还紧紧皱着,密密的汗珠从额头流向脸颊。
二哥握住妻子肩头让她别慌,立马打电话叫了村医过来。
众人也没了吃早饭的心情,都担忧着唐尧的病情,孩子们吃完饭就被他们的妈妈们带去地里玩了。
二哥把唐尧放在了一楼客房里,村医提着一个又大又重的木箱,走路歪歪斜斜地进了客房。
村医给孩子检查时,唐明悄悄往後退了两步,看见谢扶云靠在门外的墙壁上,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用拇指抚摁着无名指内侧。
唐明看得一愣。
因为谢扶云很少有小动作,可能他看起来很懒的缘故,给人的感觉就是哪怕无聊至极都不愿意多动动的样子。
但谢扶云摸手指的这个动作却经常做,偶尔还会如被烫到一样突然皱眉,然後视线就落在那根手指上,唐明也观察过,他的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不知道代表什么。
“小七。”唐明收敛思绪,张口喊了谢扶云一句。
谢扶云闻言抬眸,微微偏头望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唐明总觉得今天谢扶云的脸色特别有活气,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上去却突然让人觉得嘴干,他不敢去舔,就移开目光靠近了一点,低声跟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谢扶云听完後眉头一皱,“嘉佳果然不相信我没死。”
“……”唐明噎了一下,“重点不是这个……”
“我知道。”谢扶云笑了起来,“你也不用担心,仙山选定唐尧一定有它的理由,唐尧也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灵根扎身,正常反应罢了。”
“好吧。”唐明道,“那潘丰说让我把阿尧带出去,可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啊。”
“理由啊。”谢扶云歪头侧了下目光,眯眼笑道,“很快就来了。”
唐明还没听明白,就听见屋里唐母高声喊了自己。
“我在我在!”
唐明转身进屋,便见唐母指着自己对村医说:“他是鼠,96年的属鼠。”
“怎么了这是,我是属鼠的,怎么了妈?”
村医捋了捋下巴上别致的白胡子,眯眼看向唐明。
不知为何,唐明被那一眼看得不敢乱动,任其打量完毕後,对方点了点头,转头冲着唐母指着他说:“就是这个孩子,也只能这个孩子去,其他亲眷都不可以。”
“只能让他带着去吗?我送他们去车站可以吗?”二哥着急道。
村医摇头,“不行不行,孩子的情况耽搁不得,其他的不必多说,快让他带着你们的孩子走吧。”
二哥二嫂对视一眼,低声交流了一会儿,然後一屋子人齐齐看向唐明。
唐明隐有预感,但又只能装作不明所以地歪头问道:“是需,需要我做什么吗?”
二哥走了过来,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哥平常光顾着家里,都没多照顾过你,现在哥有求于你,你就先记着,哥未来再开个果园帮你打理,所有收益都给你,哥这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