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但其实战场上儿郎死生血战,拼死守护,死后还是希望魂归故乡,毕竟那里有他们要守护的家人。
所以那姑娘将少年将军的骨灰带回来撒在了苏溪河里,而她也纵身跳进了苏溪河,与她的心上人共赴黄泉。
颜舟意转过身来,“那姑娘名字就叫苏溪,这条河,这座亭子都是以此命名。”
韩卿离疑道:“公子是?”
元卜解释,“公子,这位是颜大人。”
颜舟意微微颔首,清浅笑道:“在下颜舟意,公子贵姓?”
韩卿离犹豫了许久,才略略拱手道:“楚月霄。”
颜舟意看了一眼长亭,道:“春雪煮酒,这般应景的天气,莫要辜负才是。”说完又向一旁的侍卫道:“让小二温壶酒来。”
颜舟意道:“不知道楚公子肯赏脸否?”
二人客套一番,各自落座,小二很快就端上来一壶温好的酒。
因为平时来苏溪亭游玩的人极多,就像现在这般落雪的天气,也总有文人骚客前来,醉花阴的老板又将酒楼开在了苏溪亭旁边,前来游玩的人都是一些王孙公子和文人墨客,最喜欢品茗煮酒这种风雅又浪漫的事情。
颜舟意给韩卿离和自己斟满了酒,举着玉盏道:“楚公子请。”
韩卿离亦是举杯回应,“请。”
饮下一杯,颜舟意望了一眼亭外漫天飞旋的雪絮,“听闻南朝天气暖和,可也会像这般落雪?”
本来韩卿离怕别人知道他是南朝质子,会有诸多麻烦,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个假身份,现在被颜舟意这般挑明了,却不提他质子的身份,只是聊一些琐碎,他反而觉得很轻松。“南朝极少落雪,但也没有很暖和,那种湿冷入骨的感觉不比北朝好多少。”
颜舟意又饮了一杯,“倒是我见识浅薄了,我没出过王都,还以为南朝四季如春。”
韩卿离亦饮一杯,“颜大人何出此言,这南朝北朝,大人想要去看看,自可放马驰骋。”
颜舟意摇头,“非也,身在庙堂,哪有那般自由。不怕楚公子笑话,我父亲身居高位,官场之上风诡云谲,只怕一不小心被人弹劾,栽了跟头。也正因如此,我这个做儿子也是如履薄冰,为人处世,就怕给他惹麻烦,处处小心。”他偏头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压抑的很,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韩卿离倒是没想到颜舟意会跟他说这么多,只得回以浅笑。
颜舟意又说:“公子初来,想必还没有熟悉这里的环境,这浔阳城我很熟,若是不嫌弃,哪日我陪着公子逛逛。对了,楚公子可会骑马,城东有处马场,可以肆意驰骋,”他笑道:“那种放马狂奔的感觉,很自由。”
韩卿离举起酒杯道:“颜大人客气了,先在此谢过大人。”
二人又天南地北的扯一通,才各自回去。
***
踏进房间的时候,韩卿离发现沈之玄就在他房中,负手立在窗户边上。虽然此刻背对着他,他还是感觉到了那种让人不由一凛的寒意。
元卜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家殿下来者不善,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殿下。”
沈之玄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盯着韩卿离,冷声问:“是不是你?”
元卜觉得殿下那眼神能杀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害怕。“殿下。”
“出去。”沈之玄厉声道。
第18章 死生一线 .“殿下要杀我,何必...
沈之玄又问了一句,“是不是你?”
韩卿离抬步上前,“殿下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沈之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中尽是杀机,声音更是冰冷无情,“侍郎刘松堂携家小逃走,是不是你?”
韩卿离只觉得不能呼吸一般,一张脸憋的通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就说过了今日又会被囚禁起来,这不,他还是猜错了,那么大的力道,沈之玄是要掐死他。
沈之玄大概看出他不能发声,手稍稍松开了一些。
韩卿离这才艰难的道:“殿下何出此言?”
沈之玄大概是想听他坦白的,听到他这么问,反而更怒了,手上力道一收,“楚月霄,本殿有没有告诉过你,本殿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或许是下意识的求生,他没有说话,而是本能的抬手去掰扯沈之玄的手指。
沈之玄又道:“去搜查侍郎刘松堂家是你提出来的,也只有你知道,也只有你能赶在千冥前面带走他们一家。”
被窒息感包围着,韩卿离挣脱不得,承受着那人的怒火,他再次艰难开口,“就凭这个,殿下便要,便要置我于死地吗?”他又说:“殿下想,想杀我,何必还要找借口,动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