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沿着江楼眠的下颌线滑落,湿痕浸染脖颈处那一片微红的皮肤。
齿尖印入锁骨上脆弱肌肤时袭来刺痛,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尖,被锁在背后的手指不安地挠了下车厢。
嘶。
动不动就咬人。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吧。
渗出的血液虽然被对方吃尽,但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衣襟处留下点点新鲜的血迹,脖颈下皮肉绽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提赫羽的指尖抚过那个牙印,抬起青年的下巴,后者淬血的唇瓣显出格外妖异的红,唇珠翘起润泽优越的弧度,仿佛待人采撷的花朵。
江楼眠的睫毛颤了下,琥珀色的眼被影子洇成更深的蜜色,他被迫仰着头,开口了。
“可汗是在担心我会离开吗,但这一点,我想……大可不必。”
他唇瓣张合时,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对方,自然弯起的眼线勾勒出得天独厚惑人的弧度,不需要丝毫伪饰,在那双眼的注视下,足以引人堕溺其间。
“在蛊毒解之前,我肯定不会离开这里,毒解之后,可汗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让我留下,我又怎么会走呢?”
提赫羽垂眼看着他,指腹揩过青年柔软的唇瓣,指尖淬上暗红的血渍。
他深知对方善于将自己的算计潜藏于花言巧语之中,表面不显,背地里却已谋划好一切,哪怕提赫羽与这人相识多年,此时此刻,却也无法辨别其话语的真实性。
他黑眸中的光明明灭灭,眼瞳的最深处翻涌着危险的浪潮,手指将对方的脸颊印出凹痕。
“江楼眠,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话?”
那人的离开已在他的心底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害怕对方在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后毫不负责地逃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些隐秘的□□的欲望被揭开,引来更为激烈而无声的反抗。
提赫羽的唇畔带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曾几何时,他有这样畏首畏尾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人面前,他步步退让,小心翼翼,底线一次又一次地被压低,隐忍,纵容,忘不了,放不下,把占有欲的尖刺谨慎地收好,对着那张脸,无声窥伺,饮鸠止渴,一遍又一遍。
江楼眠望着他深邃、危险的眼眸,里面正倒影出自己的面容,闪烁着压抑的疯狂的光。
但那眼底却是动摇而不信任的,对方拼命掩饰下自己那一丝近乎脆弱的恳求,死死盯着他。
无比强硬的外表,内心却已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需一句凉薄的话语,甚至是一个带着讥诮的眼神,便能将其完全摧毁。
看来。
这事已经不能再拖。
今天必须得了了。
良久,江楼眠轻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开口了:“契约,字据,画押……可汗想要哪种?”
一字一句缓慢吐出的时候,他能感到提赫羽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脸颊血色尽褪地望着他。
青年眸似桃花,弯起的眼线却勾出堪称薄情的弧度,唇瓣张合,用清晰的音线完整地说出每一个字,让他退无可退,无法逃避。
不对。
不是这个。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样的……
提赫羽的视线死死落在他的身上,压制性的姿态,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收紧、发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予以回视,里面恍似沉浮着些嘲讽的笑意。
江楼眠看着他,倏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过我觉得,比起这些,可汗或许更喜欢最后一种。”
对方的手仍旧扣在他的下巴上,就着这个姿势,江楼眠一点一点凑近了那人,缠绕着血腥气的温凉唇瓣覆上他的。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令提赫羽有些猝不及防,对方说话时,颤动顺着相触的双唇传来,扬起的尾音被放大后传入他的耳中,竟带着丝蛊惑的味道。
就同江楼眠这个人一样,剥开伪饰的无害温和外表后,才会发现对方实际是颗淬毒的蜜糖,引诱着人一步一步陷入局中,甘之如饴。
“这种怎么样?”
他的口吻中含着些笑,勾缠靠近的气息宛如绳索环上脖颈,轻柔,致命,无法逃脱。
提赫羽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抵在车厢的内壁上,江楼眠的腰被迫抬起,以高出半个头的姿势垂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落扇子般的碎影。
他披散的长发垂落,几缕扫过提赫羽的面颊。
“江楼眠,不要骗我。”
他的手沿着青年的眼尾描摹过面庞的轮廓,游离到锁骨处深红的牙印,环住后颈,迫使那人朝自己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