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几个魔修的内心竟产生了某种心悸的感觉。
但他们很快再度被青年苍白的脸色与相较魔修而言称得上单薄的身躯所迷惑,以为他不过是佯装镇定,虚张声势。
他们暗中观察沈厌以久,笃定了他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魔气也不外显几分,甚至连武器都没有,这才敢对他下手。
虽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但那张惹眼得过分的脸却也够他们几人为此搏一把了。
“小美人,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乖乖同几位大爷走一趟,保准让你尝到销魂滋味,快活得升天。”
其中一个魔修已经开了口,激起身后一片古怪的哄笑之声,此起彼伏的淫/秽之词不堪入耳。
沈厌却不恼,把玩着随手折下的枝条,面上竟笑了:“是吗。怎么个快活法。”
沈厌对自己这身堪称祸水的皮相有着无比清晰的认识。
在曾经他还未强大到能叫人不得不俯首畏惧之时,这张脸不知给他惹过多少麻烦。
时隔多年,竟又有不怕死的找上门了。
那魔修见原本冷淡的青年脸上带出几分笑意,一时间居然看得愣怔了几秒,心头火热,不管不顾便冲上前去要捉沈厌的手。
从始至终,青年脸上的微笑未变,只是魔修发现,自己已经冲到对方跟前的身躯根本无法再寸进分毫。
他惊愕地注视着对面的青年,他手中的树枝垂在身侧,尾端正往下淌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才见得胸前一片洇湿的红。
“你……”
魔修还想说什么,嘴中却不断冒出血沫,脖颈处,那个被一击洞穿的伤口涌出汩汩鲜血。
他不甘地仰面往后重重倒去了。
没有人看清沈厌是如何动作的,另外的三位魔修脸上还挂着邪笑,便忽而看得自己的同伴口吐鲜血地倒地,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呼救一下。
魔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巷子那一头的黑衣青年仍旧静静站在原地,持着染血的树枝,容色苍白似鬼魅,眼尾那颗小痣淬血一样的红。
他动了动唇,微笑着冷声吐出一个字。
“滚。”
堪堪反应过来的魔修们惊惧地看着地上未凉的尸体,哪里还不知道这次是碰上硬茬了,往后倒退几步,便欲仓皇逃离之际,却有无数的黑气忽然缠住了他们的脚踝。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厌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些黑气宛如附骨之蛆般自他们的脚踝一路直上,咀嚼着他们的血肉。
那些魔修的视线越过沈厌,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面容倏地变得惨白,布满血丝的双眸瞪大了。
“魔……”
最后那个字堵在了被折断的喉咙里,不一会儿,黑气便将这几人蚕食得干干净净,连枯骨都不剩下。
沈厌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顾淮烬的脸,对方瞥了一眼被他丢在地上的树枝,开口道:“你的剑呢?”
“丢了。”
顾淮烬有些意外。
身为剑修,剑就相当于他们的第二条命,更别提是沈厌这种常年佩剑都不离身的,丢了剑,对他的实力也是一种很大的折损。
“找得回来吗?”
沈厌道:“现在应该在重华宫里被当作战利品收着,日后再去取。”
盯着他的脸,顾淮烬冷不丁想起刚才这人同那群魔修们对峙的场面。
他从沈厌离开集市时便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边,自然发现了他身后尾随的几只杂碎,而当那些魔修对着沈厌的脸吐出肮脏下流的淫/秽之词时,顾淮烬心底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冲动也攀至顶峰。
但身为主角的沈厌却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就仿佛他们所说的对象不是自己一般。
顾淮烬突然道:“他们那样说你,你不动怒?”
“为何?”沈厌反问道,“尊上怕是不清楚,这种事情,经历一回或许会生气,但倘若经历个数十回也就习惯了。总有人不怕死想来招惹,我也没办法。”
“再说了,我若连这个都要计较,那现在听到外界对我的口诛笔伐,岂不是要羞愤至死。”
闻此,顾淮烬静默了一瞬。
他也不知自己刚刚心头忽然涌起的愤怒从何而来,但看到沈厌这副不痛不痒揭开自己伤疤的模样,胸口就一阵烦躁。
“随你。”
吐出这两个字,顾淮烬脸色并不太好看,沈厌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尊上何故生气?”
他冷声道:“本座没有生气。”
这人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沈厌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他早已习惯了魔尊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刺激到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