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浑身打颤着望着那个眉眼带着冷意,持剑朝他走近的青年,连爬带滚地往后退去。
直到退到他原本的圣座上,他再也避无可避。
乌里斯之剑上的蔷薇花纹路灼灼,兰塔斯白皙的面容被血光映红。
他一路走来,在身后留下蜿蜒的红色血迹。
漆黑的荆棘缠绕上了男人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深深扎破他的皮肉,将他束缚于金色的圣座之上,动弹不得。
视野中,他看到兰塔斯冲他笑了一下,使那染血的面容愈发昳丽惑人。
下一刻,钻心的刺痛感令他禁不住浑身抽搐。
乌里斯之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捅入他的胸口。
那把灾厄之剑正贪婪地吸吮着他体内的血肉,他指尖僵冷,瞳孔涣散,感到无边的窒息感席卷了他的身体,生机在被抽离着。
耶和华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圣座,
兰塔斯手腕一翻,利刃与皮肉残忍的搅动声里,鲜血肆意流淌。
顷刻间,男人的面色愈发惨白,几乎快死去的模样。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用暗紫色的灵芒覆上耶和华胸前的伤口,竟时那处开始缓慢地愈合了。
兰塔斯在这时凑近他,轻声道:“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他原本涣散的眸子陡然睁大了。
对方明明正笑着,但在耶和华的眼中,此时此刻的兰塔斯,却不啻于残忍的魔鬼。
他脸颊上的血渍宛如盛放的罪恶花朵,一双紫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
一边是剑锋绞进胸口蚕食生命力的痛苦,一边却又不断生长出蠕动的血肉,而他被缚于荆棘之下,无法靠死亡来解脱。
耶和华自嘴中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沫,他挣扎着,哑声道:“兰塔斯,我可以将上帝之位传给你,只要你能放了我……”
兰塔斯盯着他,那视线令他发自心底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倏地,他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兰塔斯一把将魔剑从他的体内抽出,又在相同的位置捅了下去,在耶和华的惨烈的痛呼声里,溅起的血星染上了他冷白的脖颈。
“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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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欺骗的憎怒的天使们齐齐涌入圣殿,来到那个房间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个曾被他们无比虔诚信仰着的人,正被猩红的荆棘绑缚在象征着权力的圣座之上。
他奄奄一息,浑身是血,两条手臂与双腿已经被削得仅剩下白骨,碾成烂泥的血肉堆在他的脚边。
兰塔斯正站在他身侧。
他的双手沾染猩红,手中被鲜血冲刷过无数遍的剑身愈发妖异诡谲,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
当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人群的时候,已无一人敢像之前的那样对他恶言相向。
知道一切的天使望向青年的目光已然变得景仰与崇敬,但更深的,却带着种深深的恐惧。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人,皆不自禁地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青年的身上满是鲜血与肉末,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耶和华的。
兰塔斯自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剑尖拖掠在他的身后,伴着他的步伐,剑身一点点消失,仅在他苍白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深红的蔷薇花的痕迹。
人群自发地为他让开了一条空路。
他来到了修希菲尔的面前,后者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兰塔斯用带血的手勾住对方的后颈,微微弯身,额头抵住他的胸口。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修希菲尔,我好累,带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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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的行刑日被定在七天之后,在天堂与人间相连接的地方,施以绞刑。
这个地点是兰塔斯亲自挑选的。
倘若只是□□上的痛苦,对那个人来说还是太轻了,精神上的摧残可比单纯折磨□□要令人难捱千倍万倍。
他要耶和华亲眼见着,那些曾被他视为蝼蚁的人,如今是怎样以看垃圾般的眼光注视着他。
他要让对方在这样的耻辱之中死去。
群情激愤的人们看着天阶之上那个被绑缚在绞刑架上半昏迷的人。
耶和华已在监牢里承受了整整七日狱焰焚烧的火刑,剧烈的疼痛感使他连稍稍动弹一下都是无比的折磨。
他浑身是血,四肢上的骨头覆着层薄薄的皮肉,几乎看不出人形。
绞刑的绳索环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窒息感令他面色愈发惨白,自齿间溢出血沫。
耶和华摇晃的视野里,是人们那一张张或仇恨或快意的面容。
他们皆是他曾经的信徒,但此刻却从口中吐出憎恨嫌恶的话语,矛头的中心皆指向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