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硬邦邦的。
里面满腔的愁绪却这样柔软,都能给他溺在里面。
池野闷着声:“嗯。”
然后得寸进尺地拱人:“要不,你也哄哄我?”
佟怀青大笑起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
池野不乐意,抬起张委屈巴拉的脸,抿着嘴不吭声。
佟怀青忙给人顺毛,软着嗓子:“好,我哄你,别不开心啦,你看,我不是在这儿嘛。”
“别离开我。”
正挠对方下巴的手,顿住了,佟怀青睫毛轻轻地抖了下,迎上了池野的目光。
黑亮的眸子,里面经常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会儿里面的情绪,却浓得化不开,甚至带了哀求。
池野看着他,又重复了句:“不要离开我。”
屋檐下的灯是吊着的,风一吹,灯泡和下面绑着的绳子一块晃,角落处有个空了的燕子窝,泥巴和小树枝堆成半圆的形状,很多年前就有的,池野记得以前燕子还每年春天回来,后来空了两年,被几只麻雀占了,再往后,麻雀也不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啄树上结的果子,被池野绑的铃铛吓着了,生气,偶尔过来在枝头上蹦着看热闹,却不在这里住了。
佟怀青盯着那半截绳子看,去捏池野的耳垂:“什么时候带我,也去打一个?”
池野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不打。”
“干嘛呀,”佟怀青笑呵呵的,“又不疼。”
他们轻飘飘地换了话题。
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聊了会天,池野简单地问了几句外公葬礼上的情况,佟怀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越来越冷,都不想回去睡,干脆又从屋里拿了小毯子,一块披在身上。
池野怀里抱着人,藤椅很慢地晃啊晃,又聊了几句别的,说那几天不是不陪着佟怀青,是家里临时有点事,得赶回来。
佟怀青问,都安顿好了吗。
池野说,放心吧。
藤椅晃得速度越来越慢,佟怀青的眼皮儿也越来越沉,话题又转移到外公身上,佟怀青说,其实光鲜亮丽下的他不完美,蛮多地方挺失败的,子女过得,也不幸福。
“但我记得,他很喜欢我的。”
池野捏着他的手心:“大家都喜欢你。”
佟怀青垂着睫毛,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不知不觉间,院子里的灯光灭了,池野用毯子裹着睡熟了的佟怀青,朝屋里走去。
铁质的门上了油,阖上的时候不再有“吱呀”的声响。
悄无声息地隔绝掉了身后的寒霜。
-
未来几天的日子,阳光都很好,是大晴天。
周日下午,俩孩子才被小王大夫送回来,都玩疯了,池一诺黑了一圈,见到佟怀青就开始尖叫,陈向阳也高兴坏了,打开从山里带回的野果子给大家尝。
递过去的时候皱眉:“佟佟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划了下,”佟怀青轻描淡写地接过,咬一口,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啊……!”
红彤彤的,上面带着点棕色的竖纹,小得像乒乓球,怎么能酸到这个地步,满嘴都是口水,涩到倒牙。
池野在旁边剥猕猴桃,见状给人喂过去:“这个甜。”
接着,尝了口佟怀青咬过的果子,神色如常:“还可以啊。”
佟怀青连着吃了俩猕猴桃,才勉强缓过劲儿,桃心小脸依然皱巴,觉得跟这人没法儿比,一个拿葡萄藤当零嘴的人,味觉系统绝对有问题。
池一诺绕着佟怀青跑,给对方看自己涂的指甲油。
“佟佟哥哥,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吗?”
“会不会留在我们县啊,冬天可冷了,大哥你开始做厚衣裳了吗?”
陈向阳拎着小姑娘的后脖领,给人拉回来:“哎呀,你话好多,作业写完了吗?”
问完,俩小孩都面露痛苦。
上帝馈赠的礼物,果然都标好了价格。
两天两夜的山里漂流,此刻都一溜烟跑去拿作业本,趴在屋檐下开始写。
佟怀青刚洗完手,就被池野揽着肩膀往外走,他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
“小孩子补作业,咱大人给他们留点空间。”
池野平静地回头:“阳阳,厨房里有热着的饭。”
陈向阳立马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池一诺抓着铅笔抬头:“大哥你先别慌,我还没说晚上想吃啥……”
话说一半,就被她二哥按下脑袋了。
外面稍微有点刮风,池野已经不由分说地给佟怀青系上围巾,借着又贴了下对方的小脸蛋:“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