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枝作出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林序,问道:“那应当怎么罚你?”
林序想了想,走到聂子枝旁边,摆出和聂子枝一样的动作。他眉毛一竖,指着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拔高自己的音调和音量,道:“此人罪大恶极,拖出去砍了!”
这话的气势很强,但林序喝了酒,声音被拉长,便有些底气不足的意味。
聂子枝把一只手撑到亭子的柱子上,笑道:“这是你在哪里学的?”
林序也在笑,他没有表演的天赋,总觉得自己演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回道:“临安的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君王一怒,便总说这句话。”
聂子枝无奈道:“世子爷和君王是不一样的,哪有砍别人头的道理?”
林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刚刚在客栈门口,他们就这样说的。”
第十九章 世子爷的惩罚
之前林序在客栈的时候喝了酒,来的这一路上心里揣着事,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有些酒意上来了。
一些后知后觉的恼意夹杂着羞愧也涌了上来。
他干脆双手抱胸,后背靠在柱子上。抬眼问道:“你说世子爷和君王不一样,那世子爷应该是什么样?”没等聂子枝回答,他又继续问道:“像你这样,惯喜欢捉弄人吗?”
聂子枝也学着林序的动作,眼睛幽幽地看向他,略有委屈道:“序哥儿莫不是喝点酒,就忘记,假扮世子爷的主意可是你先提出来的。”
听此,林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这个对世子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真是他提出来的。
好吧,林序把给自己增长气势的双手放了下去。
想到什么似的,林序又把双手环在胸前,道:“没有,这个主意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对世子爷尊敬的心日月可鉴,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聂子枝把笑容收了起来,垂下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道:“都是我想出来的坏主意,都是我对世子爷大逆不道。”
林序哼了一声,道:“那应当怎么罚你?”
聂子枝把手腕递到他面前,道:“把我抓起来,交给世子爷发问吧。”
林序思索了一会,把头上的发带取了下来,绕在聂子枝的手腕上绑住,打了个结。
他轻咳一声,站在聂子枝的面前,用审判的眼神打量聂子枝。他拔高了自己的声音,道:“世子爷说了,你行径恶劣,应当斩首。但世子爷心胸宽广,宽宏大量,决定从轻发落。”
聂子枝假意激动道:“多谢世子爷开恩。”
说是从轻发落,但林序也想不出怎样从轻,支着脑袋冥思苦想。
聂子枝提议道:“要不然割发代首?”
听此林序点点头,道了声好。
聂子枝笑了笑,手伸向脖子后面,用力一扯,扯出一块带血的龙鳞递给林序。
林序指了指那块鳞片,又指了指聂子枝,道:“你你你,不是说头发吗?”
聂子枝道:“序哥儿,龙的头顶也是鳞片。”
林序怔然,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但这块月牙状的鳞片,并不是像是头顶上长出来的。而且聂子枝是从后颈处拔下的,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逆鳞。
他看向聂子枝,有些愤愤道:“你这是违背世子爷的旨意。”
聂子枝手腕一动,那绑着他的发带从他手上松开了,他把鳞片与发带缠在一起。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随意地把发带绑在林序的头上。然后轻轻一笑,灼灼地看向他,道:“序哥儿别忘了,我才是世子爷。世子爷说应该这样罚。”
面前的人靠近,林序不自觉地低下头,脚虽然踩在地上,但总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聂子枝的呼吸近在咫尺,指尖短暂的停留在发梢。他身上蓬勃的气息席卷着这个小亭子,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林序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聂子枝满意地看着林序发带上的鳞片,道:“时间不早了,序哥儿,我们去休息吧。”
聂子枝带着林序去了自己的府邸。府邸远远看去灯火通明,院子里一尘不染,树木葳蕤挺拔,花花草草长势都非常喜人。
几个侍卫井然有序地守着门口,大门是雕花的款式,花纹栩栩如生,繁琐却不显冗杂。门的顶上有一块牌匾写着“归墟苑”。
看见聂子枝后,侍卫齐声喊了句世子爷好和欢迎林公子。
林序还看见了来客栈“捉拿”自己的侍卫。这些侍卫不仅要守好这个院子,还要配合聂子枝玩一些把戏,真是不容易。
只是这几个侍卫的余光瞥到他的发带,眼神闪躲。林序心生疑惑却什么也没问。
进了门,里面是错综复杂的宽阔道路。每条路上都铺的是昂贵的石板,在光下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