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栀点点头,陶兆清搓了搓交握的手,低头道歉道:“童老师,对不住啊,我,我听警察同志说了,我大哥大嫂他们给您添麻烦了,这......这对不起!”
陶兆清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惊得童栀赶紧上前扶起他弯曲的身子:“没事,不必这样。”
明白了陶兆清的来意,童栀沉默了片刻道:“孩子生病本身就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情况,对于陶鑫彭的病情,你们有顾虑,不想对外人说,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往后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这次的事情也已经解决的差不多,过去便过去了,学校这边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希望家里人能够引以为戒。”
“哎哎!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
陶兆清紧张握在一起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低着头愁苦叹气道:“小彭他打出生就带着这些毛病,我没啥用,他娘在他还在襁褓里时,就抛下他跟人走了,我一个人在外打工,孩子就跟着爷爷生活。后来他爷爷年龄大了,也依着我大哥生活,这孩子平时就归他大伯管。”
童栀瞥了眼低着头眼中溢着水光的陶兆清,垂眸默了一瞬,将桌上的热水递到了他的手中。
“谢,谢谢!”
陶兆清黝黑褶裂的手颤抖着接过纸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抹了一下眼眶继续道:“其实小彭之前是有按时吃药的,我一个人在外打工花不了多少钱,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就想他好好的,能念好书,有个出路......我每个月去掉伙食费,工钱基本都打回来,给他买药,买书买笔......”
出门在外,每个人都很忙碌,没什么人会认真去听别人诉苦。
一直在做异乡客的陶兆清,如今终是忍不住,哽着嗓子没什么条理的和童栀说起自己的无奈。
“......我不在家,孩子跟着他大伯,吃喝用,什么都只能依赖他,他大伯平时也要做活,难免有时会忙不过。”
陶兆清顿了顿,红着眼擦了下眼眶哑声道:“小彭的药吃完了,他大伯一忙......就不小心忘了买......”
说到这,陶兆清哽咽着顿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破旧的手帕,背过身捂着鼻子抹擦起来。
童栀看着他微颤的背影没有说话。
井溪和她说过,卫生院那边的记录,陶兆淳上次去医院拿药,已经是年前了,那次的药量只够吃三个月。
想想陶兆淳夫妇无赖的模样,究竟是忘了,还是想吞这份药钱,童栀心如明镜。
童栀看着足以被自己称一声“叔”的学生父亲,挺着脊梁骨在外打拼,撑着家庭,却为了孩子在自己面前低声小心,局促地说着自己的无奈,心里五味杂陈。
她很明白陶兆清今天来的目的,除了道歉、感谢,还有着对陶鑫彭未来学校生活的担忧。
她站在陶兆清的身后静静等着他平复心情,半晌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作为父亲,您为了这个小家承担了很多,在照顾陶鑫彭的生活和学习方面,您有许多不便的地方。”
陶兆清转回身眼含希冀地看向童栀,童栀轻轻出气承诺道:“作为老师,在学校我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学生,会尽我的努力,去照顾好他们的学习与生活,直到他们毕业离开。但是孩子离校的时间里,还是只能依赖家长,我们老师鞭长莫及。”
“我明白我明白!”
得了童栀不计较,会一视同仁的承诺后,陶兆清感激地鞠躬道:“往后我会多抽时间回来看看孩子,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小彭在学校就麻烦童老师了,您多费心!”
陶兆清平时也不善交流,和童栀聊了一会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童栀给他添了些热水,主动和他聊了会陶鑫彭的情况,见时间差不多了才送他离开。
陶兆清一直念着谢念到了门口,起身送他的童栀这才发现靠站在门侧墙边的井溪。
楼梯道的脚步声渐渐息止,童栀看向不知等了多久的井溪,留意到他手上的核酸统计表明白道:“是来找胡校?”
童栀探头看了看走廊第一间的校长办公室,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道:“胡校估计是上课去了,你到我们办公室坐着等等吧。”
童栀将办公桌上用过的纸杯收拾掉,又重新接了杯热水递给井溪:“你等多久了,怎么不直接来我们这边坐等?”
井溪接过纸杯轻谢一声:“来的时候看到陶鑫彭爸爸进来,我不方便过来,就在外面等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