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也是个热心肠的急性子，井溪和童栀刚刚听明白她带着乡音的一串长话，她已经提好篮子搬来了靠在院墙旁的木头梯子。
眼看着老人扶着梯子就准备往上爬，童栀赶紧上前阻拦道：“不用了，您不用客气！柿子您留着自家吃或者卖了做家补......”
“不值钱！但是挺甜的！就给你们吃着玩，别嫌弃啊！”
老人的脾气也很倔，无论如何都要爬梯子给她们摘些柿子带上。
见童栀和老人拉扯了半天，井溪接过篮子笑道：“谢谢您的好意，这梯子高，您也别往上爬了，我自己摘两个就好。”
井溪扯了离得近的一根树枝，从上面挑了两个熟透了的柿子摘下道：“我们拿两个尝鲜，谢谢您了！”
“这怎么行，太少了，再多摘几个！”
老人硬是拉着不准走，又准备爬梯子自己动手摘，拉扯半天后，井溪只好顺着意又摘了两个无法再保存太久的柿子道：“真的可以了，我和童老师还要散步，多了也拎不下。”
老人看了看童栀和井溪身上的运动服，因为平时经常看到井溪散步，也知道他夜跑的习惯，只得松开梯子道：“那你们回来时再拿！”
井溪也没拒绝，只模棱两可道：“下次路过这边时再说吧。”
拿着柿子散步也不方便，童栀趁着井溪进屋看老爷子康复情况时，去一旁的水井边打水洗干净了柿子。
等井溪出来时，她将洗干净的柿子递给他，两人散步到不远处的田埂上，然后蹲在一起品尝起老人的好意。
井溪看着手上的柿子笑道：“这一个月我都没敢从刘阿姨家门口路过，他们从仁泽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只要看到我夜跑，就要进她家的鸡圈里抓鸡，非要给我带回去炖鸡汤。”
“刘阿姨看着瘦削，力气还挺大，抓着手腕硬拖着不给走，我也不敢太用力，总是要和她僵持很久，后来好一阵子我都没敢从她家门口过，没想到今天还是被她抓到了。”
童栀想象了一下刘阿姨一手井溪一手鸡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这边的人性子耿直热心肠，她也是真心想感谢你。”
井溪笑着点了点头道：“之前同事们在一起开玩笑，说当医生得有点长跑技能在身，现在想想没医闹也得练长跑，不然出门一趟，鸡鸭鱼鹅塞满手。”
想到医生和教师这个职业一样，口碑两极化，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
童栀看了看手上饱满的柿子道：“事实证明还是可爱的人多，做问心无愧的好事，还是会被大多数人理解认可。”
“是。”井溪和路边一个骑车路过的大爷挥了挥手，然后看向童栀笑道，“来塔山之后，每天和这些乡亲们打交道，能帮上他们的忙，得到他们真诚的一句谢意，让我觉得自己做得事还是很有价值的。”
井溪面上的笑容灿烂真挚，看得出来，他在塔山工作也很快乐。
童栀倏然想起井溪在这只有一年的工作期限，抿了抿唇询问道：“井溪，明年你的援乡期限就到了，你......会继续留在这边么？”
听到童栀的问话，井溪的神色微顿，他慢慢看了看四周逐渐拢入夜幕的村庄，最终视线落在童栀脸上，唇角笑意微淡道：“应该不会。”
虽然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是童栀的心依旧是猛然一落。
“虽然我很喜欢塔山的环境，但是对于我的职业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童栀抬眸望向身旁的井溪，他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道：“在来塔山之前，我每周至少需要做七台手术，但是现在我需要将手术都压在休息日，出于安全考虑，至多安排两台。”
“少些手术，人清闲了许多，但是对于医生来说，太过清闲也不是好事。”
提到自己的职业，井溪的神色认真了许多，他看向童栀道：“乡村的医疗设备短时间内都不可能配置齐全，而很多疾病的治疗需要借助设备，就像刘阿姨的老伴，膝关节置换手术并不是什么高难手术，但是在乡镇就是难以去做。”
童栀明白井溪的意思，留在塔山的卫生室，小灾小病可以处理，但是再严重一点的，就不得不去市里看诊，卫生室的条件无法满足治疗需求。
医生与教师不同，教师的工作，更多的是依赖于老师自身的功底，即使没有更好的外物条件，但依旧可以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