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缓缓回来,才想起靳卓岐带她离开了医院,现在是在台海了。
旁边放着的闹钟在此时忽然自动报时,时间傍晚17:00 。
她下意识歪头看了一眼,又坐起身,手指下意识往旁边床头柜上的闹钟上摸着,却碰到了她的手机。
抓起手机摁了几下,不知道摁动到了什么地方,好像手机有些死机了。
她点了好几下都没听到任何声音,只好放弃。
靳卓岐把她的吉他也带了回来,手指摸着墙壁已经能够熟门熟路走到客厅,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架在膝盖处,拨动了几个声音。
那天靳卓岐很晚才回来,聂召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或许有工作,毕竟他在国外时还需要上学,随后她又想,他回国了之后,是不是学业又暂停了。
想到这儿,眼睛都停滞住了。
旁边手机放着歌,一整个下午,她跟着弹了很多吉他曲,感觉到照在身上的太阳温度逐渐冷却,以及卧室那个准点报时的闹钟,来确定每一个时间点。
靳卓岐回来时站在玄关脱下身上的外套,外面还是太冷,化雪天要远远比下雪天冷,身上满是冷气,站在空调下吹了两分钟,目光一直盯着桌面上还没来记得处理的午餐。
他点了两份盖浇饭,聂召只吃了两口,告诉她冰箱里还有披萨,她也一口没动。
靳卓岐坐在了她对面,胳膊撑着膝盖微弯着腰看着她。
聂召的眼睛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那双眼生动又明媚,可以让她的各种姿态跟表情都格外扎眼,此时摆出的这种空洞感,像是把她内心的一块也给挖空了似的,整个人都失去了很多色彩,黯然失色到整个人都陷入昏暗。
很多时候,靳卓岐都忍不住想要捂住她的双眼,他有些受不了聂召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让他感觉刺眼,心脏会控制不住抽抽的疼。
“怎么不吃饭?”靳卓岐略沙哑的声音传出。
聂召低着头自顾自摆弄着手机,摇了摇头说:“没胃口。”
靳卓岐以为是刚换到新家,她还没度过不应期,毕竟她看不见,所以很多感官都会有些缓慢才能跟上。
他临走时问了医生,过去了一年,她跌跌撞撞已经学会了很多离开了眼睛也可以做的事情。
把桌子上的外卖收拾了之后,靳卓岐去浴室调了水,又叫她去洗澡。
聂召站在旁边,想说她虽然看不见,但在医院的一年多时间,已经对很多东西熟门熟路了。
可最后还是没吭声。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跟半个废人一样,她的骨气让她说不出一些什么类似于求助的话,她在决定办理出院时,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只不过是看不见而已,很多盲人不都可以生活吗?
可被靳卓岐带来这里时她才发现,她想得太天真,就算是成为一个盲人,也需要学习真正盲人的世界是怎么生活的。
等准备脱衣服时,也能明显意识到靳卓岐还在房间没出去。
走进浴室,她刻意没关门,旁若无人地脱掉了全部衣服,坐在浴缸里泡澡,没两秒,听到浴室门的声音“哒”一声被关上了。
她洗完澡自己摸索着出来,穿好睡衣,又摸了摸旁边的灯,是开着的,便坐在床上点着手机。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她时常不能适应这种过于安静的感觉。
思忖了两分钟,聂召就穿着拖鞋下了床。
她先是敲了敲靳卓岐卧室的房门,声音是从旁边书房里响起的。
“怎么了?”隔着距离发出男人询问的声响。
书房里发出椅子移开的声音,以及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聂召朝着书房的方向问:“你没睡?”
靳卓岐站在门口靠着门,低眸看她“嗯”了一声。
聂召又问:“你在干什么?”
靳卓岐的回答散漫又轻浮:“看片。”
聂召:“……”
她一时之间竟然没话说。
靳卓岐轻笑了声,瞧见聂召一副不知道要怎么说话的表情,才正经地应:“在处理工作,过来。”
聂召听到他说,试探着小心翼翼摸索进了书房,书桌旁边给她拉了个凳子过来,聂召就坐在旁边,听着靳卓岐哒哒敲着电脑的声音。
键盘的声响节奏感很强,聂召也没打扰他,只不过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睡着了。
她时常犯困,跟以前怎么都睡不着不一样,生了病之后好像越来越爱睡觉了。
没听到旁边微弱的动静,靳卓岐下意识扫了她一眼,手里的工作还没处理完,被他暂时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