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姨听完王梓白的描述,只是一直笑。然后就催着赵姐先别干别的了,把楼下的房间赶快准备出来。
这天之后,王梓白再也没有上去住过,他觉得楼上那张滑溜的软床简直是上刑。而楼下的这个小房间,木板的单人床,夏天的时候能看见窗外随风招摇格桑花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吃了午饭,张姨说,一会儿你三叔来,带你去拳馆。
“什么拳馆?”
张姨:“街舞的事情我跟你干爹说过了。还是觉得你一个男孩子应该学个技术,或者练练体育方面的。你不想上中专的话,考个体校也好。”
“哦。”王梓白点头。
“你白天没事别这么闲晃,去跟他学学拳。冯师父当年是轻量级拿过金腰带的,后来受伤有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退役回来当教练。年轻时跟你干爹是好朋友。”
“好。”
疤脸开车带着王梓白来到一个体育馆里。巨大而空旷的停车场,零星地停放着几辆车。
从体育馆一层大门右转的楼梯向下来到地下一层。过道两边贴着破旧的拳击海报,卷边的,破角的,还有一张大半截都不好意思见人似的耷拉着。
双开门上的弹簧吱嘎的响声非常刺耳,正中间一个擂台,屋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闷闷的,很凉。很高的墙上面有一圈小窗户。11月份下午三点的阳光还是刺眼的时候,但是照不进这里。
里屋走出来一个,脸上的肉像是另外贴上去的,凹凹凸凸,木然的表情,嘴角以一种向下的同时又向上的角度似乎是在微笑。
王梓白一时竟觉得三叔的脸没有那么丑了。
对方那张脸上,怪异角度的嘴角里蹦出两个字:“三哥。”
疤脸点头:“这是王梓白,叫冯师父。”
“冯师父。”
冯师父上下打量了王梓白问:“多大了?”
王梓白:“十四。”
“不上学了?”
“不想上了。”
“嗯,一会儿有个师哥来练习,你先跟着感受感受。”
“好。”
就这样,王梓白每天都来冯师父这里练拳。体能,套路,步伐。每天练习衣服都不知道要湿透多少次。
有时下午练完拳,冯师父放他们走的时间早,王梓白就去艺校找柯羽。柯羽已经习惯每天下午下最后一节课,先从四楼过道的窗户往操场看一眼。舞蹈楼正对着操场,今天看到王梓白正在操场跑圈。
柯羽下楼,王梓白迎着她跑过来。
柯羽说:“今天练拳不累?”
王梓白双手扶着膝盖喘气:“累啊。”
“那还跑圈。”
“哎,不跑不行啊。师父过两天要测我们体能。”
柯羽走近他说:“刚跑完别站着不动,来,走一走。那你喜欢打拳吗?”
王梓白:“谈不上喜不喜欢。干爹让去就去呗。反正比上学好,我不适合念书,坐不住,张姨说我屁股上长刺。不过,昨天我看师父跟一个师哥用拳靶对打,好帅好酷。那个师哥已经是职业拳手了。”
柯羽:“你也想当职业拳手?”
“我不知道。”
柯羽扭头看了看跟自己并排走的王梓白,拉了拉他外套领子说:“喂,你这一身汗,可真臭啊……”
王梓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冯师父说,这是男人味。”
柯羽白了他一眼,“去食堂吃饭吗?”
王梓白:“我现在每周有200生活费,我请你外面吃吧。”
“哎哟!王梓白!你现在是大款啊?!”
第20章 一个小插曲
樊笑放学带着耳机往家走,随身听放在外套兜里。这是上个月樊笑让妈妈给自己买的,他是班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CD随身听的孩子。他十分得意,周末给姐姐打电话的时候,描述了好久这个CD随身听。
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姐姐了。又快放暑假了,也不知道这个暑假姐姐会不会回家住,想到这里樊笑心里有些难过。可突然耳机被人拽走,樊笑还没反应过来,有一只手伸到自己衣服兜里把随身听也掏了出去。
樊笑回头,身后一个人正拿着他的随身听摆弄着:“一年多不见,装备越来越高级了啊?我正好缺一个听歌。”
身后这人正是樊笑的噩梦,王梓白。
王梓白上次陪柯羽去健身房教课时,听她提到樊笑的随身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他已经来学校门口等了樊笑好几天,今天才终于看见樊笑出校门时摆弄随身听,并且还是自己一个人,王梓白这才走出来拦住了他。
樊笑对王梓白的恐惧是随着王梓白第一个巴掌落到他脸上时,就刻在脑子里了,永远也抹不去。即便现在王梓白周围没有以前那些小哥们跟着,只是他自己。樊笑心中也仍然是十分的恐惧,可又想抢回随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