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荼娜站在撒拉弗的面前,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姜玉鸣心急如焚,却也非常清楚,如今的情况下,只要神祇不死,魅魔就无处可逃。
——她如今可是撒拉弗的“孢子”。
要是他们一起,也许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姜玉鸣抿紧了嘴唇,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是一位异域的神祇,想要发起一次灭世。
只有阻止祂,彻底的阻止祂,伊荼娜才有一线生机。
姜玉鸣狠下决心,射天狼顿时化作一线流光,转瞬便消失在了天际。
但撒拉弗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身体,却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伊荼娜看着祂,心道在祂面前伪装也毫无意义,干脆变回了原型。
庄子真的力量不久前才进入了她的身体,按理来说,她的头发和犄角颜色不会这么快的褪去白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掺杂进了圣光,这一次属于海兔的特点并未在她身上残余太久。
她凝视着面前的撒拉弗,终于等到祂回过神来。
“你没有逃走啊?”瞧见伊荼娜站在自己面前,撒拉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能逃去哪里?”魅魔的表情很冷淡。“如果你没有死的话。”
“那么你恐怕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了,伊荼娜。我以前并不明白人类为何对【欲望】的抵抗能力如此之低,但现在看来,将【欲】定为七宗罪之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祂低声道。“那种感觉……如人类这般的低级动物的确很难抵抗。”
伊荼娜嘲笑他道:“你明明是今天第一次体会【欲】,说什么有道理?”
撒拉弗终于站直了身体,祂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眼神还残留着些许柔软的情意,但内心的坚冷慢慢的已经占据了上风。
祂身上那股磅礴的圣光之力不再有任何收敛的缓缓在天地间铺开,魅魔的表情苍白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怖的气息了——一开始她还弱小时,曾经畏惧过姜玉鸣身上的“圣光”,后来,也抵触过八重云天的浓郁“圣光”,可随着她的慢慢强大,伊荼娜很久都不曾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双脚发软,头脑昏沉,毛骨悚然,动弹不得。
其实刚才祂身形晃动的时候,就可以强行回过神来,但祂放任自己在那新奇的感受中沉溺余韵到了最后一刻。
这并不是因为祂意志软弱,相反,正是因为祂对自己的强大十分自信——祂不觉得姜玉鸣能逃脱自己的掌控,哪怕祂让他提前御剑逃走几分钟。
可祂此刻望着伊荼娜,原本那不动声色、不以为然的,将她看作一只无法逃出牢笼的金丝雀一样的眼神,却隐隐浮现出了些许忌惮之色。
祂此前从没把魅魔放在眼里过,尽管知道人类的□□,却从没亲身体会过。
就好像人类也知道猫、狗、海豚是如何繁衍后代的,但不管如何想象,也不可能真的明白它们的感受。
但此刻,撒拉弗亲身体验到了。
那欲望让祂觉得自己变得如此脆弱,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人类——竟无法抵抗。
祂感觉了危险、忌惮、困惑,还有一丝迷茫。
祂不觉得这种感觉能左右自己、击败自己,但这种能力,对于蛊惑人类很有帮助。
人类如果改变信仰,这才会对他造成威胁。
撒拉弗感知到姜玉鸣已经快要抵达两个世界的边界了,御剑飞行的速度何其之快,但……
还来得及。
事后的情潮虽然已经褪去,可祂仍然被那种餍足后的倦懒情绪所影响,没有立刻出手阻拦。
反正,还来得及。
祂漫不经心的想,要等到姜玉鸣以为自己成功逃脱,冲进树林里的那一刻,将他抓回来,那才好玩。
给人希望,又让人彻底绝望,才最有意思。
撒拉弗看着伊荼娜,终于开诚布公:“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告诉我,你是准备迎接死亡,还是准备臣服于我?”
伊荼娜冷汗都下来了,但她强忍着惊惧,勉强笑了笑道:“你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不逃走,是因为你说我是你身上的孢子,那么不管我逃去哪里,都只是为你指明下一个入侵的地点罢了——可是这不意味着我就认命了。”
“怎么?你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伊荼娜看着祂,脸色苍白如纸,却倔强的维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你真的是全知全能的吗?”
“当然。”
“我看未必吧。你虽然已经吞噬掉了大半个这个世界,可是深渊现在依然存在。”
“它的消失只是个时间问题。深渊中已经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了。”
“你都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被我看的一清二楚了,还以为能骗过我吗?深渊诞生于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与概念。你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不是深渊中的生物——那些狼人、吸血鬼、巨人……虽然可以成为你的养分,但最后和你争夺这个世界主权的,是那些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