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意从另一侧车门坐进驾驶座,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把叶拙当成空气般视而不见。
叶拙:“路……”
路言意:“别说话,我现在开车回去,你要是惹我生气,我不敢保证这一路会发生什么。”
路言意的车技和他本人一样暴躁。
胆小的人坐他的车,都会吓得面色发白。
好在这次运气不错,一路绿灯不用等待。
顺畅的路况让路言意更为肆无忌惮,脚踩油门一路加速,用这种方式来宣泄他的不满。
整个过程只有被超车的司机按出鸣笛声,车内的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拙看到路言意咬紧牙关,整张脸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转头看向他,从嘴里吐出大把尖锐的话。
但直到回家,路言意都没说话。
他打开门,独自在酒吧台前开了一瓶威士忌,冰都不加就全喝了下去。
叶拙沉默着走进屋内,冷不丁听见路言意问:“你哑巴了?”
叶拙脚步一顿,“是你让我别说话。”
路言意:“我让你别说话,你就一个字都不说。我让你别见季隶铭,你怎么就当听不见呢?相亲相着相着能把季隶铭相出来,叶拙,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意外见到。”
“意外见到也是见了,难道一定是我亲眼看到你们点着蜡烛吃着烛光晚宴才不算意外吗??”
叶拙跟着路言意的话同步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恶寒地胃部不适。
他和路言意一起吃烛光晚宴,恶心程度不亚于吃饭的时候吃到苍蝇。
他转身和路言意对视,让路言意不要再说了。
路言意也看着他,脸色冷得能结霜。
“你这几天是在挑衅我吗?该解释的事情我都解释了,该和好的也和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你做别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你去相亲我也支持,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我都可以帮你找,但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季隶铭。”
叶拙终于明白路言意怒意的源头。
说来说去,还是有关于季隶铭。
季隶铭和叶拙虽然是两个时常在各论坛里并排出现,但从来只是做比较。
人们津津乐道地拿他们举例,到底是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或者是“金钱”和“深情”哪一个会胜利。
一个是选项A,一个是选项B。
两个选择,怎么可能抛开做选择人。
叶拙知道关心则乱。
但没想到路言意的心会乱成这样。
叶拙转身,不想再把争执扩大,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不等路言意回复,叶拙带上了门,将路言意与他分开在两个空间。
带上门后,叶拙无力地靠在门上,许久才找回行动能力。
太累了。
似乎从季隶铭回国的那天开始,所有事情都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叶拙看不清终点,也不知中途会发生什么。
再等等……
等医院的一纸通知书。
就能提前结束这一切了。
-
黄昏时分。
叶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正面看见路言意趴在酒吧台上,手边是装着融化冰块的酒杯。
暖洋洋的橙光色夕阳穿过客厅,照到路言意身上时已经变得稀薄。
他沉浸在一片黯淡的光影中,侧脸犹如艺术家精心塑造的雕像,浓密鸦羽似的眼睫在脸上投射出柔和的阴影,恬静地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美梦。
但他眉头局促地皱着,整个人蜷缩在吧台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叶拙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
台面上的空酒瓶倒得歪七扭八,粗略一数瓶数都已经超过一只手。
即使醉了个彻底,也没抵消他心里的忧虑。
叶拙皱着眉,把酒瓶全都丢尽垃圾桶。
通告不去就不去了,能协调的就协调,协调不下来的就赔偿,但路言意的脸千万不能被划破……
一方面是路言意的工作已经排到下个月,千万不能出事。
另一方是路言意的脸是硬通货,在娱乐圈是,也叶拙这里也是。
叶拙和路言意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路言意下巴骨骼的拐角弧度都刻在心里,但还是不腻……
叶拙又不知不觉凝视了路言意许久,回过神来才发觉,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他匆匆起身,衣角却被猛地拽住。
路言意口齿不清地问:“你去哪?”
他抬起眼,目光涣散又迷茫。
“你穿这么好看是要去做什么……相亲?!”
说到最后两个字,路言意猛地坐直了身体。
叶拙甚至还穿着路言意亲自选好了卖给他的衣服,看上去清爽又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