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早早的就拨给了向燕,没成想向燕私吞了这么一大笔,还用朝廷的脸举了一屁股私债,近一年朝廷所用军需开支,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凭一己之力,怎可做到?没有户部的里应外合,这事儿难于登天。
户部侍郎厉海宁本来算着向燕最多私库能有五百万两,现下国库虚的很,五百万也是极好的。但是现在这掌柜的来势,让厉海宁都冒了一点虚汗。
不完全的账目,向燕,私藏了,起码,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晟朝大半年年国库能收的府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这还不算他私藏的军粮,棉花,铜铁…
富,可敌国。
向燕,向执安,向执安,敌国…
从前厉海宁的儿子最与向燕交好,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去下奚对账却迟迟没回来。
厉海宁的心里发怵,他感觉掉入了巨大的陷阱。
向燕的贪饷案,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厉海宁已经很老了,也没什么根基,他一个人佝偻着背坐在床榻上,很小,很瘦的小老头,映衬着榻边昏黄的灯,烛火跳动了一会儿,就灭了。
“大人,大人。”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何事。”厉海宁说。
“公子…公子…”“
公子怎么了!说!”
“公子的马找到了,公子…坠崖了!大人…”下人的腿发抖,吓得哭咧咧。
厉海宁从床榻上摔了下来,账本掉落在身边。
厉海宁的呼吸停滞了一会儿,一口大气喘上来,他剧烈的颤抖,“瞒住,只说公子出去游历了。”
“是…”下人扶着厉大人,眼泪就没断过。
厉海宁一夜无眠。
此事绝不止这么简单。
幕后之人已经按不住了。
郃都内忧外患,狼子野心之徒似已虎视眈眈盯着厉海宁,黑夜中漆黑的眼却混着蛇信子,猩红的的信子似乎要舔舐到厉海宁的脸颊。
军械大败案后还有人。
***
向执安在狱中押了月余,现下愿意戴罪找银。各路的人都盯着他,崔治重作的保,各家生怕这向执安死在自己跟前,到时候粘上一个与向燕同贪杀人灭口的罪名,都鸟悄的派人跟着,却谁也不愿意接这差事。
“稚子何辜,既他愿意找银,那便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皇后娘娘说。
“楚指挥使,我倒是觉得,进你的神机营正好,找银这差事,这般多的银钱也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找。现下我督察院自己还洗不清干系,恐遭诟病。”崔治重作揖道。
“陆阁老太子殿下已然去请,相信不日便会从棋州归都,向执安之事,可等陆老定夺更佳。”显然,神机营指挥使楚流水根本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等陆老回来,都何时了?厉大人天天急得焦头烂额。”崔治重说。
“臣也以为,由楚指挥使协助找银是为头等大事,下奚现下实在缺银。”
“若是让向执安跑了,那各位大人···”郭礼似是十分不放心。
“那郭公公派着都马监的兵跟着不就行了么?”崔治重说。
“崔提督玩笑了,都马监就是一些护卫,自是赶不上神机营的。”郭礼客气道。
“谁想杀了向执安,谁助他跑的,谁在拖延找银,谁就是与向燕一党。”崔治重说。
“给个日子吧,找不到银,稚子也得陪葬。”皇后说。
没人再敢推辞,也没人敢反驳。
现下,全郃都,都在等向执安找银。
向执安出大理寺诏狱的时候,他已经恍惚,神机营的人来带走了他,给他派了一队卫兵。
***
向执安浑身都是伤痛,他咬着牙起来洗漱,这里是神机营的校场,等他好一些,就要满郃都的开始找银。
向燕能去的地方有限,不过都是跟军械搭边,所以扔到神机营来是最合适的。
虽然下奚大败,但是也不能阻止这郃都依然活色生香。
春寒未过,向执安穿的单薄,一个人走在长宁大道。
他想去为自己的父母烧点纸钱都不能够,身后跟着各路的鬼。
他压根不知道银钱在哪里,但是他必须从郃都走出去。只有走出去,他才能活下去。
他裹紧了自己的衣衫,低着头快速的走过,偏巧撞上了一个喝的烂醉的督察院的小厮,小厮浑身酒气,被撞了的瞬间抓住了向执安的肩膀。
“挺潇洒啊?也来这找乐子?”小厮打扮的赵啟骛,掐紧了向执安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向执安看他这身装扮,一猜就是隐在郃都没以真实身份示人,说“世子殿下在郃都偷欢,上头的人可知道?”
赵啟骛一把推开向执安,说“听说你不是在找银么?都找到这楼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