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向执安在笑,赵啟骛回头看了一眼,打量着萧慎,又扭头回去玩骰子。
萧慎的扇子未放下,说“世子殿下煞气也太重了,就这么瞧了我一眼,我都不敢与载府说话了。”
向执安正色说“萧掌事,说话便说话,吭气儿跟白莲花似的,怎的,还想我为你主持公道,说上骛郎两句不成?”
萧慎本是想讨个近乎,却不知向执安的怒点这么低。世子都说赵啟骛看向执安看的跟宝玉似的,今儿一瞧,分明是向执安将这赵啟骛看的跟金珠一样。
讨了个无趣,说道“萧某的嘴漏风,给载府赔个不是。刚说官运,敢问载府大人,想赌谁的官运呢?是咱们的崔提督,还是楚指挥使,还是唐次辅?”
“我自己。”向执安说。
“这赌坊真真有意思,这些个朝廷大元的官运,也可做赌目?”向执安说。
“这不是郃都乱了么,在这陛下登基之前,都开了一些赌目,是高升还是贬职,闲着发慌的,都能赌上一赌,本来是押状元的把戏,今年春闱不开,开不上状元盘子。”萧慎说。
“哦?那有没有给在下开个盘子?”向执安问。
“载府万人敬仰,自是有的。开的呀,是载府,是管法,管人,还是管钱或者管信,亦或,拜阁呢。”萧慎说。
“那萧掌事压的什么?”向执安身子前倾,双肘置于双膝之上,白皙的手指抚着脖间细窄的璎珞。
“我既是开盘的,怎又会压呢?只要压的人够多,我便赢了不是么?”萧慎往后靠着,似是放松了许多。
“我倒是觉得,萧掌事可以压一手管信。”向执安似是坐不住了,因为赵啟骛频频回头望,眼见着眉头一次比一次搓的紧。
“管信?管信好啊,只不过这郃都,管信的可有两家,不似其他盘面,都是单的。喏,我看着世子殿下倒是频频压和,他既不压庄,也不压闲。但是平局不多,看着跟撒银子似的呢。”萧慎说。
“客人下场,萧掌事还管客人压的庄闲,我若是主子,便不喜你的待客之道。他愿意压什么,便压什么。拿好你自己的抽头,管他人如何逍遥?一个二拐,我尊你一声掌事,三番四次与我找事?怎的?这赌坊,是不在天子脚下了?”向执安條然拔出蕉鹿,指着萧慎的扇面,说“第一回,你明里暗里说骛郎败家子儿我不与你计较,二回,谁给你的脸你与我卖弄你那些不上台面的茶姑话语?三回,骛郎来这送你银钱,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怎的,是看着我向执安进了这坊子,打量还能给谁面子不成?行啊,阴阳也有个头,我倒是看看谁给你壮的狗胆。”
赵啟骛听见动静拄着错金刀,立在后头,刚刚玩骰子他已然注意到,这些赌鬼也是赌技生疏,虎口都留着茧子,混江湖的都有味,闻一下便知。
“载府怎还动怒了?”萧慎施施然起来,说“是萧慎没规矩了,给载府与世子殿下赔礼了。”
“赔礼就这点诚意?”赵啟骛发问。
萧慎神色未变,说“载府大人当如何?”
“自是告诉你家主子,我甚是不悦。要么,换了你,要么,我换了他。”向执安将蕉鹿收回。
楼上有女郎温婉的声音传来,说“载府耐心不错,能与我弟弟攀谈这么大一圈。今日既是来找事的,又何故蒙着布?这赌坊说小了就是个玩乐的地界,说大了也是这郃都有脸的地方。打狗,也需看主人。向载府不分皂白,上来便要换人,奴家也是想知道,载府为何不与我们兄妹个机会,融洽融洽,保不齐……”楼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的红衣,素钗饰发,婀娜多姿的往下走。
是步步生香,也是巧笑倩兮。女郎走到向执安跟前施礼,“奴家萧情,见过向载府。”
“保不齐如何呢?”向执安将蕉鹿插回鞘中,温声道。
“保不齐,咱可以一起换了主子。”萧情掀帘进屋,坐下了。
“哈哈,萧姑娘有意思的紧,你怎就认为,你一个能背弃旧主的,新主便能认你呢?”赵啟骛说“还是说,你与你主子设套,让咱俩往里钻呢?”
“世子殿下,早闻世子殿下杀伐果决,今日一见,所言不虚。奴家以为,二位一位有兵一位有权,这赌坊,迟早都要进载府的囊袋,但是这赌坊,若是易主了,无人无信,那这买卖,也没法做,奴家想知道,这样的赌坊,又存续着做甚?”
萧情起身,对着大堂说“大家伙都玩的高兴,弟弟与载府开个玩笑,惊着各位了。继续。”
回身说“奴家以为,这赌坊再添新主,于我萧家兄妹来说,无非换个地界再开一家。十年换了十五个地界,我们早已习惯。但是对载府大人来说,我们若是作鸟兽散,还是给载府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