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的沙砾枕着雪顶的娇花,沉睡在粘稠的爱意里,梦中蓬勃着无序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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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水在家里睡了个踏实,年关将至,督察院也没个什么说法,楚流水也解了禁足。
太子殿下前来拜访。
太子殿下搂着汤婆,在神机营的议事厅,太子说“怎的这儿少了幅字?”
楚流水说“怪难看的。就给摘了。”
太子殿下说“是挺难看的。”
太子殿下说“现下棋州被黄中路卖了,莳州辎重想过棋州置霄州已属不可能,我们可用的只有莳州了。现下那向执安以载府自居,取了晟朝六州,要是他们快些,都能赶上明年郃都春猎。”
楚流水说“神机营现下已换主,楚流水白衣一个,做不了什么。”
太子殿下说“楚指挥使说的哪里的话,那难不成这指挥使之位送了别人还能如此轻易的拿回去?也就是当时赵啟骛阴差阳错,只能让我收下,现下,我将指挥使一位完璧归赵。”
楚流水说“神机营在下奚,霄州,连吃败仗,看着就是不值钱的样,若真是个宝贝,太子殿下可不会还给楚某。”
太子殿下说“楚指挥使这番就伤我心了,谁不知神机营认主,神机营的将士们都得楚指挥使庇佑啊,不然当时的益州,都不会白白送给那向执安。”
楚流水说“若不是为了益州,你以为赵啟骛进都做什么?真来打那三只瘸腿的兔子?”
太子殿下说“楚指挥使料事如神,十二监的老太监往神机营插了不少人,还得楚指挥使出面拔出。”
楚流水喝了一口热茶说“只怕是刚拔完十二监的钉子,太子殿下又来吃这剩菜。”
太子殿下的耐心到了极限,说“楚指挥使,好赖话我都说囫囵了,那您说,道如何?”
楚流水说“我倒是希望太子殿下先杀了郭礼,再来与我详谈。”
太子拂袖而去。
谁不知道郭礼是为太子一党,郭礼的十二监风头早有压过督察院与神机营之势,甘为太子走狗,楚流水要太子殿下自断一臂,去腆着脸做他楚流水的客君,莫不是在开天家的玩笑。
太子殿下刚走,二皇子团着手便来了。
二皇子说“楚指挥使,年关将至,新年好啊!”
楚流水说“今日登门的贵客可太多了,来年楚某必然身子康健,心想事成。”
二皇子说“怎的少了一幅字?”
楚流水说“怪难看的,便给摘了。”
二皇子对着空了一块的墙说“吾道谅如斯,是好词。”
第67章 判官
二皇子刚坐下,榻垫上还有太子的余下的温热,二皇子起身,捏着这榻垫,便扔了出去。
又坐定,说“楚大人与我本都想拿那赵啟骛做刀,没想到赵啟骛扭头就将我们做稚兔,宰了我一刀,也宰了楚大人一刀,楚指挥使,不疼吗?”
楚流水理着案上的书册,说“究竟是赵啟骛宰了我一刀,还是有别人宰了我一刀,楚某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看不清。”
二皇子说“郃都今年年关雾大,但是楚大人烧一把火,将这雾散开,不就能看清楚了吗?”
楚流水说“我怕烧着我自个儿。”
二皇子说“诶!楚大人玩笑了。现下我们郃都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等那向执安吃了莳州,就为时已晚了。”
楚流水说“为时已晚?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可未有戕害过向执安一等,你要真说神机营出兵,下奚出兵为天家意旨,后发毛翎之事为太子之因。出兵益州是郃都众人所向,他向执安要收棉睢,我也未有干扰,霄州一事我只是借兵给张百龄修庙,他真要做什么,我还被关在这院里,倒是想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他赵啟骛来郃都一圈,我也好生相待,我倒是想问二皇子一句,谁,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向执安真真进都,我神机营大门一开,双手奉上,哪还有诛了一个无罪之人的道理?”
二皇子说“哈哈哈,楚指挥使滑不留手,今日得见,才知陆老所言非虚。”
楚流水说“我不过实话实讲。”
二皇子说“那向执安可不比我皇兄,楚指挥使倒是想游走在各方之间,但是我倒是知道,莳州的兵马,与册不符。”
楚流水说“我为国事屯兵,二皇子应当褒奖。”
二皇子说“谁知是谁的国呢?楚指挥使,你若现在还在合计向执安生吃了我们,再等病弱之时一举歼灭,恕我说句不中听的,真真可就来不及了。”
楚流水说“有何可来不及的,十二监比我着急,老太监们手拉手,定然可让郃都无虞。”
二皇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说“郭礼迟早会死。我兄长不会有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