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那一头寸板,哪怕贺段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人,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偷偷打量。
谢阳舅舅好像说了句什么话,贺段偏头去听,露出下巴一截硬朗的线条。
就是这一眼,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眼,蒋旭却像是被什么刺到了,瞳孔紧缩,心脏剧烈狂跳。脑海的翻江倒海中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在绝望中发出嘶吼——
不要让他走!
不要让他走!
他不能走!不能!
那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让蒋旭浑身都受到了激.荡。
明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却率先作出反应。
蒋旭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脱力的倒在病床上,豆大的泪珠无意识的狂涌。
“痛……”
娇艳的花朵上一秒还在温室里好好的绽放,下一秒就被剥夺了所有的保护罩,在急促的狂风中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
好痛……
痛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蒋旭下意识的想把自己卷缩成一团来抵抗痛意,但是被打了石膏的腿又不能挪动分毫,只会让她痛上加痛。
不过几息,蒋旭的脸色苍白如纸,本来红润的。淡淡的唇色也变成了不正常的病态红色。
本来一直在旁边装死的二幺二五看得目瞪口呆:“宿主……”
贺段若有所感的朝身后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变了,一个箭步冲回了病床前。单膝跪地抓住蒋旭的手,“阳阳!阳阳!”
然后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反应慢了半拍的舅舅回过神,立马冲出病房,“医生!医生!”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蒋旭总算是做完了所有检查,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小小的一只,乖乖的。
贺段和舅舅一家一起等在医生的办公室,看医生翻动着手上那一大沓检查报告。
安静的环境里,除了空调运作时发生的噪音,只有医生翻动纸张的声音。
贺段被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刺激得精神紧绷,死死盯着医生的手,无意识的舔了下干裂的唇,喉结上下滚动。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攥紧,手心里面全是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看见小少年就这样浑身是伤,满眼痛苦的倒在自己的怀里。
而他却,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深深的席卷了他,仿若不会水的人拼命挣扎却只能一点点沉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溺毙其中。
“医生。”医生刚放下最后一张,谢阳舅舅就迫不及待的开开了口,“我家孩子这是怎么了啊?难不成是摔下去的时候把脑袋也伤着了吗?”
舅妈和外婆两个彼此抓着手,外婆带着哭腔说道:“我可怜的孙孙,眼瞧着新伤撂旧伤的,到底是怎么了啊。”
医生推推眼镜,“病人家属先不要紧张,就目前出结果的检查报告来看,病人头部没有任何问题,包括整个身体报告,除了小腿上的骨折伤,身体各项指标都是非常健康的。”
健康二字让贺段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是下一秒却更害怕,他脱口而出,“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问题已经存在,却找不出病灶,这不是更吓人吗?
医生以为贺段是病人的哥哥,虽然奇怪这俩兄弟的画风区别之大,但还是回答道:“结合病因和病情,最有可能得就是脑部方面的问题。但是人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器官,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有限,现有的检查结果显示没有问题,但是最好还是去大医院查一查。”
谢阳外婆一听,更是差点又吓晕过去。说不等谢阳爸妈回来了,明天就往大医院送。
*
谢阳舅舅留在了医院,把舅妈和外婆安排到了医院旁边的旅馆,好一大早就走。
贺段很想留下,但是也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没有立场也没有这个能力。他只能回了村,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比起身体上的累,贺段更多的是心上的疲惫。
“老大!”
贺段心里装着事,天也黑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齐勇诧异不已,“都这个点了,你在这里干啥?“
齐勇在村口守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了贺段回来,哪晓得开开心心的迎上来,对方根本就没有看见他。
“我……”齐勇刚刚的欣喜已经消散,他低下头咬着唇,“我有些担心谢阳。”
听见谢阳的名字,贺段脸上的表情都要和缓些。
“他没啥大事,你不用担心。”他就说,虽然齐勇嘴上不说,但是他肯定也是喜欢谢阳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砸曾家窗户的人。
虽然现在情况不太明朗,但是贺段下意识把事情往好的说,希望这样就可以把坏事给避过去。再说了,说出来了也只不过是徒惹担忧,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