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啥?你今天找到这片儿肉钱了吗?
没人的时候就是,我又没动你庄稼,落在上头的东西,我看见了还不准人拿了?有人的时候,这是我家的地儿,那上头的都是我的,你凭啥动?
贺段抢不过那些天刚擦亮就出门的,也懒得和这些人争这三瓜两枣。
带上黄三和齐勇就往山里钻,钻的都是没人去的深山老林。繁盛的树木和纠缠的藤蔓,根本就没有人能过的路。
一段段蜿蜒,难以攀登的陡峭,都是用手上的镰刀一步步探出来、砍出来的。
这大半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齐勇也拿到了钱,一向阴郁的脸上难得透出几分笑意。把每张钱的边角都仔细的理平整,宝贝的揣进了兜里。
“诶,老大。”黄三一把乱的把钱塞进了胸前的衣服兜里,“咱后面都不去了吗?不去咱干啥?”
往年都是过完了整个暑期,等到所有蝉都销声匿迹,绝对再也找不到一只落网之鱼的时候才去卖了。有趟没趟的,多耽误事儿。可今年连田里的谷子都还没熟,贺段就说自己要去镇上把自己那份买了,问要不要带上二人的一起。
二人一直跟在贺段屁.股后面打转,自然是贺段干啥就干啥。也没多问,就一起托付给了他。
可后头要是不干这个了,黄三心里还真舍不得这份钱。
贺段随意的坐在黄三家门口石阶上,两条大长腿舒服的摊直,闻言斜了黄三一眼:“不去?不去你丫喝风啊?”
早上还是起太早了,去镇上走一个来回又要两个小时。饶是贺段精力再旺盛,调调也多了丝慵懒,痞里痞气的。
有点撩人。
齐勇看着贺段硬朗的侧脸,心重重的跳了几下。
黄三酸里酸气儿的:“老大,就冲着你这张脸,也有大把的女孩儿想嫁给你。”又幽幽的说道,“要我是女的,肯定也忍不住。”
贺段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被刺激地不轻:“你特么少恶心老子。”撇见了一旁不说话的齐勇,开玩笑道,“你看看人家小勇,老实能干,也不和老子唱反调,长得也比你这破玩意儿好看。”
齐勇正心虚,没想到,贺段会提到自己。
听见前半段,呼吸不可遏制的乱了几拍,耳朵也悄悄爬上一层浅粉。
砰— 砰— 砰—
有惊雷在耳边炸开,又好似过年玩儿的擦炮儿在脚边爆炸。
齐勇看向贺段的眼神浮出难以言喻的期待。
是谁漫不经心,又惹得谁满心欢喜。
“老子就是要娶媳妇儿,也是要娶——”贺段脑海里闪过一双手,很白很小,整齐的指甲盖都透着粉意。一点都不像粗糙的他,从圆润的指尖到柔嫩的手掌,软得不像话。
往上,是两片儿好看的唇,高挺的鼻梁,永远闪着光的眼睛。
还有,一头蓬松,但又服帖懂事,每一个弧度都卷儿到他心尖儿上。
“......谢阳那样儿的。”
贺段声音骤然降低,神色恍惚,只剩低喃。
黄三没有听见:“好啊,你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只闻新人笑,哪儿闻旧人哭啊。”
他是打小儿就和贺段混在一起的,齐勇那是到了小学五年级才加进来。
可不是“新人”和“旧人”吗?
大舅家的十五寸黑白电视,让黄三的台词儿都变得丰满起来。
贺段实在是受不了这股子阴阳怪气儿,刚想的啥都忘了。一鞋底板抽过去,骂骂咧咧的:“一天少看点傻.逼剧,本来就是个傻的,现在还欠打!”
黄三赶紧求饶,二人再次闹成一团儿。
往常早就默默退后,清扫出战场的齐勇,这次却直愣愣的站在风暴中心。
不是他不想动,他动不了了。
有股从脚底板升起的凉意席卷全身,直冲天灵盖,直接把他给冻住了。
本就抱着不正常想法的齐勇,一直、一直、一直等着贺段说出那个名字。
哪怕都知道只是说笑,但是他都舍不得错过一点点细节。
刚刚,贺段的嘴型。
绝对不会是,齐勇。
倒像是......
第12章
倒像是......
谢阳。
齐勇眉眼狠狠一压,身侧的手握成拳,不算太长的指甲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的陷进手掌里。
眼中隐匿的情绪掀起惊涛骇浪,透出病态的浓稠暗色。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只有这么一点,只要那么一点。
都要和他抢?
“累了。”贺段结实有力的手臂搭在齐勇的肩上,把比自己矮了小半个的齐勇当拐杖用,瞬间成了半瘫,“下次再收拾你。”
贺段刚刚就是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嘴巴,还没抓住什么呢,就被黄三给打断了。
刚作.完死的齐勇喘着气,笑着调侃:“老大,你这是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