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偏偏毫无眼力劲的往前凑,“娘子不问问我去哪儿了吗?”
家里的篮子不在了,蒋旭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去干嘛了,但是他才不给陆景元继续发疯的机会。
语气冰冷,“不想知道。”
“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去帮顾承宣。”
陆景元不爽,“我们俩个过日子过得好好的,提那个混账东西干嘛?”
蒋旭敷衍,“那是你哥。”
“上头坐着那个还是我爹呢!”
“……”蒋旭怒,“叫你去就去,不然本皇子就把你休了!”
“……去,去,当然得去!”陆景元情绪饱满,“咱们争取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看咱哥。”
蒋旭一巴掌扇过去,“滚蛋!”
第80章
皇城
大皇子意图谋反,现已伏诛的消息传来,大家这才惊觉,座上那位,城府和狠心程度都比想象中还要高。
自己的亲儿子说用来做局就用来做局,说放弃就放弃。连被连带的七皇子也……
剩下的二皇子和九皇子被派去修缮皇陵。
看来,储君之争,已提前决出胜者。
风光无二,前途无限的容贵妃却突发恶疾,闭门谢客。告喜的众人寻不到门路,辗转到余相门前。
哪晓得,余府也闭门谢客。
若说是想避开这烈火烹油的场面,但府里的下人全都凝着张脸,当真见不到半点喜庆。
种种不寻常,猜得众人胆战心惊。
没有来的恐惧,在余相处理完余孽,连着三天没来上朝,叫门下学生呈上奏折时,达到了顶峰。
自拿到那份奏折起,已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天子都没有说一句话。下头的人不敢直面圣颜,一个劲的盯中间跪着的状元郎——
前年的新科状元,余相众多门生中,不甚起眼的苏琅。
但状元郎直管把背挺得直直的,俊秀的脸上瞧不出半点慌张,比谁都要淡然。
“哼。”
皇帝突然把奏折摔在地上,神色晦暗。
大太监看见上头星星点点的水渍,
承蒙圣恩,臣感激涕零,然臣年事已高,恐辜负……
大太监左眼皮直跳。
“顾卿,你可知道,这份奏折里面写了些什么?”
下头哗啦啦的跪成了一片,在中间的苏琅反倒成了最高、最显眼的。
他温顺的垂着头,神色自若,“回陛下的话,老师只叫臣呈达天听,并没有告诉臣里面的内容。”
“你真不知道?”
苏琅:“臣,不知。”
“砰———”
皇帝猛的拍了下龙椅,勃然大怒,“好啊!你不知道是吧?那朕!告诉你!”
天子随手抓起桌上的奏折朝苏琅砸去,光洁无暇的额头立马被坚硬的外壳戳出血口子。
“你的好老师!要告老还乡!”
皇帝雷霆之怒,冕旒乱震,“他还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在脸颊上摇曳开了一朵血红的花,芝兰玉树的人儿多了几分妖艳的诡异美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大太监跪在地上哭都不敢哭,“陛下息怒,您要注意龙体康健呐!”
苏琅眼底闪过丝兴意阑珊,在一声接着一声的息怒中深深跪伏,“陛下息怒。”
皇帝泄力的歪坐在龙椅上,满目苍凉,“连老师,都想走了。”
“高处不胜寒,朕就真的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啊。”
余相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上过课。后来更是在皇帝登基后,一手操持了变法改革,确实担当起皇帝的这一声,老师。
回忆曾经种种,素来君威深重的皇帝,在朝上众目睽睽之下,落了泪。
这一下子,感动了不少官员,个个泪眼婆娑的让皇帝不要伤感,保重龙体。还有几道声音夹杂其中,顺势拉踩。
余相一脉不知真相。
但也知道,但凡脑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乞骸骨。
慌慌张张的替余相说好话,保住自己的靠山。
你一句我一句,闹哄哄的像是街头闹市,自诩儒雅风流的半百老头们急得想撕烂对方的嘴。
苏琅听着这场闹剧,因失血苍白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但很快,又敛在了平静面具之下。
眼神有些发散的盯着眼前的瓷砖。
从这里,走到最前面,又差着多少块呢……
皇帝长长的谓叹,撑着脑袋虚弱的摆手,“罢了。”
下头的哭声、劝慰声、吵闹声立马就停了,荒诞不堪的表演谢幕。
“这些年,老师也辛苦了。”皇帝沉痛不舍的说道,“既然这是老师的意愿,朕也只能准了。”
“老师既然想悄悄离去,朕也不去徒增伤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