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初中得要小学毕业证,而且户口是大问题,这种事去找社区,找各个部门,有得忙。”陈宏说,“等找到新房子安定下来吧,最近六车间有个主任要外调,如果我有希望晋升,到时候能直接走厂子里的名额,可能直接就能落户了。”
贺仪高兴了一阵子,那落户之后他也能上高中了。
为此他狠狠学了一段时间的高中知识,甚至还了解了一些考大学的事。
但很多事都说不太准,陈宏也只是说“可能”。
陈宏去看了几个房子终于还是没定下来,年底的时候他往南方跑了一趟,他去了杨福生老家,带回了一堆手机。
现在流行用笔点的那种手机,他带回来的就是那种,手机侧面带着根笔,用笔在手机屏幕上直接点就能打开软件,玩游戏的时候也能直接用笔点。
陈宏回来之后就忙起来,有时候早出晚归,饭局也一个接着一个。
年前那阵子他甚至忙的脚不沾地,回家倒头就睡。
贺仪也不太清楚他在忙什么,问过几次,陈宏只是说:“咱们很快就有钱了。”
年后六车间空降了个主任,陈宏把那批手机脱手之后,干脆辞了工作,他要再去南方一趟。
计划是先待两个月摸索一下市场,然后再回北方发展。
贺仪把他送到火车站,二十多个小时的路程,陈宏没收拾多少东西,只带了几身替换衣服,洗漱用品。
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开始的时候隔几天陈宏就往家打电话,但后面忙起来就顾不得了。
贺仪打电话过去那边经常是草草应付几句就挂了,有时候说在和厂家喝酒,有时候说在卸货……
生活变得更加无聊,贺仪早上趁着天刚亮街上没什么人,起床遛狗,再买好一天需要吃的食物。其他时间大都是在家里坐着学习。
生活再度变成一间封闭的屋子。
卷卷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不如以前闹了。贺仪学习的时候它就老老实实趴在人脚边,不吵也不叫。
陈宏走后一个月左右,贺仪正在家里看书,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确信这是这间屋子传来的敲门声,愣了半天才听到外面那人喊:“贺仪在吗?”
声音有点耳熟,贺仪开门,来得人居然是许子莱。
许子莱倒是没穿他那些紧巴巴的黑外套,而是像模像样披了件运动衫,还穿了个挺好看的篮球鞋。
“你还真住这里啊?”许子莱拘谨道,“宏哥找着新工作了吗?上班去了?”
“嗯……你有什么事吗?”贺仪堵在门口,也没人让人进门的意思。
许子莱有点尴尬:“我姐她们来了,我舅舅家里人多不方便。就来找你玩……卷卷?”
小狗好不容易看到个熟人,高兴的不得了,摇着尾巴就去咬许子莱的裤腿,贺仪只好让人进屋。
许子莱确认贺仪是一个人就大胆起来:
“你哥在哪儿工作啊?”“那个面馆老板呢?”“现在下班看不到你们还真有点想……”
许子莱还是去做了食堂经理,不过食堂对服装要求没那么严,他现在倒是天天都不用穿工服了。
他大咧咧坐在书桌前翻贺仪的笔记本:“这都是你的书?怎么还有英语,这不会都是你自己写的吧?”
贺仪赶紧把他拉开,把书都收拾起来。
“好学生啊,真没看出来。”许子莱朝人竖了个大拇指,“我上学的时候根本不写作业,都是等最后一天实在没办法了熬夜瞎划拉。”
“对了,你哥中午回来吗?”
贺仪问,“你找他吗?”
“不是,他不回来咱俩去外边吃啊,我请你。”许子莱说,“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了,出去玩吧!”
“我得学习。”贺仪说。
“学习哪天学不行?快点的吧,我就请了这一天假,现在请假都扣钱了,我又不是天天来。”
许子莱连珠炮似的,好说歹说了半天,贺仪实在没什么推脱的借口,就稀里糊涂跟人出去了。
许子莱很豪气的打了个小轿车,一直到县城。他挑了家新开的西餐厅,里面人不多,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看上去就很高级。
服务员穿着小礼服,菜单中英两份。
“你别客气,随便点。”
贺仪看着后面的价格暗暗咂舌,最后点了几个推荐的餐品。
他是第一次吃西餐,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许子莱给他示范刀叉的用法,贺仪觉得麻烦,牛排切的烂巴巴的。
许子莱切好一份,把贺仪的盘子换过去:“等你切好就猴年马月了,吃这个吧。”
“……”
许子莱还点了份果酒,梨白的酒液装在高脚杯里。贺仪倒是能接受果酒,度数不高,他和许子莱轻轻碰杯。那人脸倒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