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令哥拉起她的手说:“走吧!”
紫陌吃惊地抽回手,“去哪里?”
宁令哥道:“去城外的山上采雪莲,街上吃东西,草原上骑马,哪里不可以去?”他说得如此顺理成章,似乎出宫游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紫陌的心动了一下,却立刻摇头,“不行,我要在这里炼丹。”
宁令哥嘴角微微扬了扬,说:“好吧,那你就继续炼丹吧!”他不相信紫陌能自甘寂寞地在这里炼丹,就算可以炼一日两日,也不可能炼上一生。他猜测顶多一个月,紫陌就会厌倦了。
但这一次,宁令哥却猜错了。自此后,紫陌便深居简出,每日只是在丹房和寝宫之间往来。虽然每次见面时,她也会温柔地微笑,但除了微笑以外却再无其他。
宁令哥有些按捺不住。宫中的女子成百上千,他自小便见惯了美女,大家都对他恭恭敬敬,甚至刻意讨好,这样的冷漠却是第一次遇到。宁令哥是个跳脱的少年人,越被人漠视就越想引起那人的注意。他便悄悄地将丹药调换,人参换成萝卜,茯苓换成山药,鹿茸换成兔皮。
开始时紫陌还没发现,可丹药总炼不成,她慢慢就觉察到药被调了包。这让她心里很疑惑:怎会在皇宫之中出现这样的事情?莫非是宫人采买药品时中饱私囊了?
紫陌是温柔的女子,想到这种可能性后反而更不愿声张,唯恐为采买药品的宫人带来麻烦。这样一来,宁令哥大感失望,于是变本加厉,不仅将药品换了,连硝石和硫黄的比例也换了。
直到一日,紫陌如常地开炉时,突然“轰”地一声爆炸了。
宁令哥本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丹房中传来爆炸声,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己闯的祸?他急忙向丹房奔去,看见紫陌一边咳嗽一边从丹房内走出来。
他迎上去,握住紫陌的手,惶急之情溢于言表,“你怎样?”
紫陌抬起头,脸上一块黑一块白,仍然咳嗽不断,“不知为何,丹炉忽然爆炸了。”
见到紫陌没事,宁令哥松了口气,忍不住说:“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紫陌一怔,疑惑地注视着他。
宁令哥暗自心虚,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调换药品?”
他这么一说,紫陌马上就明白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药品被调换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宁令哥呆了呆,仓皇逃走,心里想道:聪明的女子果然是很麻烦的。
从那天起,他深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弄巧成拙。以后的日子,两人偶然相遇,紫陌不再对着他微笑,只会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穿过。
宁令哥想,紫陌开始痛恨自己了,毕竟他险些把她炸死。
元宵节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到来了。
他们虽然是党项人,却也同样过汉人的节日。兴庆城中也学着汉人的习俗,四处挂上了花灯,女眷们也被许可夜间到城中赏玩。
宫女们穿着彩衣,手腕上系着应节的五色彩带,侍卫和太监也都换上了鲜活的新装。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宁令哥觉得他的心如同这个多雪的冬季一样,正在慢慢地冻结起来。
紫陌对他冷淡如昔,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光景,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宫里的夜宴已经准备妥当,宁令哥本来最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宴会,但这一次却早早守候在那里,因为他知道紫陌也会参加夜宴。
他们的父皇一直征战在外,从紫陌进宫到现在都不曾回过宫。
夜宴由太子主持,所有李姓宗亲都被邀请参加。
紫陌身着一袭淡紫的衣裙出现在宴会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忠诚地穿着那件灰暗的道袍,如今换上了女儿装束,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手腕上也系着五彩丝带,走动间丝带无风自动,如少年雀跃的心。
宁令哥默不做声地看着她,却见她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太子的身上,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也和别的女人一样,喜欢攀附权贵吗?可是,他却忘记了紫陌本就是太子的妻子。
整个夜宴的过程中,太子时不时地望上紫陌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宁令哥终于无法忍受紫陌与哥哥眉目传情。他找了一个机会,走到紫陌身边,拉起她便走。
紫陌先是一怔,却不敢挣扎,此时若是挣扎,岂非会弄得尽人皆知?她任由他拉着,跟随他离去,甚至刻意帮他掩饰。
两人走入一个小小的花园中,四下悄然无声,紫陌才忿忿地甩开宁令哥的手说:“你干什么?”
宁令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理睬我,不与我说话?”
紫陌仰起小小的头颅,“我不愿理你这种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