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现在。
安静到裴言能听清他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比寻常更快,声音更大。
看到沈霆冕的瞬间,裴言以为他会紧张,会害怕,会想要逃——
事实上,并没有。
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喜悦在缓缓升起。
本以为需要他努力很久,才可以见到的人,就这么站在眼前的喜悦,将所有其他的情绪一一驱除。
这是……沈霆冕呀。
他想。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可他们见面了,他也不需要去烦恼什么背井离乡奔赴万里,也不需要再苦苦等待机会。
他们现在就见面了!
裴言一直痴痴看人不说话,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先开了口:“裴言?”
裴言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他、他知道自己叫裴言?
“怎么不问了?”男人又问。
裴言抿紧双唇,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
沈霆冕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是“裴裴”,是裴言的?
他为什么……不在知道的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呢?
裴言思绪了乱飞,沈霆冕却不想再陪他玩这种“相对无言”的“戏码”。
“行,”男人缓缓解开衬衫的袖扣,翻起袖管,撑到桌上,往裴言这边靠了一些。
他俯身下来,随着他的靠近,裴言本能往下坐,就这么被他禁锢在座椅中。
男人看着他:“既然你没问题了,那轮到我提问了。”
-
沈家别墅内。
蒋伯走过沈樾房间外面,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敲了敲门:“沈樾?”
里面传来回应:“没门锁。”
蒋伯推开门,便见地上摆着一只摊开的大行李箱,沈樾正快速往里丢着当季的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蒋伯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樾手头不停:“蒋伯,你没嗅闻到危险的气息吗?”
蒋伯:“?”
他吹起胡子,“什么危险?这么大一个房子,能有什么危险?”
沈樾将最后一套衣服丢进行李箱,扣上盖子,提在手里:“蒋伯,虽然很不应该,但您还是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候那种敏锐了。”
说完,他提着箱子往外,很快,楼梯处传来哒哒哒下楼的声音。
蒋伯:“……”
靠,什么叫做没有年轻时候那种敏锐了?
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蒋伯跟着下楼。
沈樾人已经站在了汽车旁,车尾箱开着,那只大行李箱稳稳地躺在里头。
“蒋伯,我出去玩几天,填报志愿之前,我会回来的。”
说完,沈樾拉开车后座,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消失在黑夜中,蒋伯无奈摇了摇头,心头正感叹着现在的小年轻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余光中,别墅大门再次缓缓开启,另一辆车缓缓驶入。
待车挺下后,某个一段时间没看到的健壮身影躬身从车里出来,满面笑容地迎过来:“老蒋,好久不见!”
蒋伯愣了好一会:“……老爷您回来了呀。”
很好,他知道沈樾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哪有儿子知道老爹回来就跑的,这小兔崽子,真的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
裴言脑袋都快要磕到办公桌的桌板上了。
他根本不敢去看沈霆冕的眼睛,纵使这双眼睛他已经在视频里凝视过很多回了。
“就是这样,我真的一点都没有骗你,我可以把所有当事人都找来,验证这件事。”
沈霆冕不说话,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真的,”裴言不敢看人,只得举起手发誓,“我当时以为你和那个康望山一样,想要诱哄我弟那个无知高中生,我想要让他明白这个社会的险恶,所以我才会——”
“才会什么?”
裴言眼睛一闭:“才会勾引你。”
回应他的,是一道很长的吸气声。
“勾引我?”沈霆冕说完,突然轻笑了一声。
裴言举起的手瞬间握成了一团,他知道男人在看他,就算他没有看对方,他也知道,沈霆冕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定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那些视线仿若有实体般,一点一点刮擦过他的脸颊,裴言的脸越来越红,他的脑子转动得飞快,很多两人相识之后的画面,相识被剪辑的电影片段一样,一段又一段的在脑中回旋。
他突然想到,某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之后,曾经试图想要向男人坦诚。结果对方压根不信,还在后面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你什么时候来骗我的身体”。
这段记忆是突然出现在脑中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个事情,可是脑子他根本不听使唤呀,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沈霆冕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