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做这种事,太不磊落了。”宋砚往院子里走,在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看着昨天和柳筝一起种下的海棠花,“我对筝筝的爱是光明正大的。”
“人家可没正大光明地对你呢……名分都不给一个,走了把门一锁,咋感觉你成了她养的外室呢。”冯策嘀嘀咕咕。
“早晚会有的。”宋砚起身去客房拿了冯策昨天带回来的一排针线回来,捧起小小的绣绷笨手笨脚地穿针引线起来。
冯策扶额,果然很快就看见他戳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连几个针孔下去,宋砚干脆备了只黑帕子放在绣篮里,出了血直接擦上去。黑色遮脏,不太看得出来,所以不怎么会引他头晕。
冯策看得五官都要皱起来了:“爷,你到底要绣个啥啊?”
“寻常夫妻间会绣什么东西,我便绣什么。”
“……你是那个妻还是夫?”
“当然是夫。”
“哪有夫给妻绣东西的!姑娘出嫁盖的盖头还得自己绣呢!爷,你糊涂啊。”
“那是假夫妻,真夫妻该是不分你我的。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因为我爱她。”宋砚面不改色地揩去指尖新冒出的血珠,继续手指僵硬地戳针扯线。
冯策感觉自家爷没救了。现在连个情郎都算不上呢,扯什么真假夫妻。
但好像也不算太意外,待他身边这么久了,他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天生承了侯夫人的固执,一旦认定什么事,宁可死,宁可疯,也绝不会更改。
柳筝搀着王初翠一起往顾府正门走,才踏上台阶,顶上猝不及防传来一声“喂”。
柳筝抬头,还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檐上倒悬着的人伸出长臂一勾,把她头上簪的那朵萱草花给摘下来了。少年一笑,有几分促狭:“几年不见,你这么臭美了?”
柳筝冷笑:“彼此彼此,你更顽劣了,臭猴子。”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了,也就她的师兄顾竟才会这么没礼貌,爱弄她头发弄她衣服,烦都烦死了。
顾竟一跃从屋檐上跳下来,两手交叠搁在后脑上,嘴角衔了那朵萱草花,对她歪头一笑:“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小筝筝,这几年没少想我啊?”
“闭嘴。”柳筝抬手要把他嘴里的花揪下来,他后仰一躲,恶劣地笑起来,“还是那么暴躁,啧。”
“筝筝!啊,我的筝筝!”门内传来少女惊喜的欢呼声,顾竟赶紧往旁边一躲,还是被顾寻真重重一把推开了。
顾寻真直接张臂往柳筝身上跃,柳筝勉强抱住她,笑得眼睛弯起来了:“好啦好啦,我要被你勒死啦。”
“哼,我是那么没轻没重的人嘛。”顾寻真搂着她的脖子端详她,夸张地连声赞叹道,“你怎么长这么漂亮啊,嘿嘿,不过没我高了呢。走,快进屋喝茶!我给你和王姥姥带了好多好多礼物!”
顾寻真转身就去挽王初翠另一只胳膊,王初翠连声说慢点走慢点走,她要跟不上了。
顾竟嘴里衔着那朵萱草花,不屑地嗤了顾寻真一声:“见你亲哥都没那么亲。”
“你多讨人嫌心里没点数啊?”顾寻真翻他一个白眼,“滚开滚开,别挡路!”
几人进了正堂,顾观夫妇起身相迎,王初翠赶紧带着柳筝行礼。罗净秋拉住王初翠的手制止:“您是长辈,我们怎好受您的礼?快请坐。”
顾观长着一张清正刚直不苟言笑的脸,每次王初翠见了都心里发怵。顾观察觉到几人的不自在,找个借口先到后院书房去了。顾观一走,堂上气氛果然活跃起来,顾寻真兴奋地搬出自己的梨花木大箱子打开给柳筝看,罗净秋则扶了王初翠的手臂坐下闲聊。
箱子里有不少皮影人、鹧鸪哨、水浒叶子牌和十二生肖小铃铛一类的小玩意儿,一个比一个有趣,柳筝蹲下来和顾寻真玩起来。顾竟把嘴里的花一吐,欠欠地道:“真幼稚,有什么好玩的。小筝筝,师兄给你看个好东西。”
柳筝不理他,顾寻真拿了块石子朝他掷去:“我们女孩子一起玩的时候你滚开些!”
顾竟手一抬接了石子丢出去,哼两声走了。
柳筝把玩着一个木头小人:“也不知道谁幼稚,大家都长大了,他还比我们大三岁呢,整天不是手欠就是嘴欠。”
“不管他不管他,筝筝你看,我做的小手链!呐,送给你啦。”顾寻真牵过她的手,把一串结了红石花的银链往她手上带。花是用红翡翠雕的,每朵都有八瓣,银链做成了竹节的样式,一戴上更显得她手腕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