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由窗口灌入,穿过胸膛,唤醒积蓄经年的疼痛。
陈西繁站起来, 那瞬间,身体被撕扯着, 他好像快要破碎。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快步穿过客厅,穿过过道,推门进入卧室。
漆夏还在睡,她侧躺着,身体微微躬起,露出一副白皙恬静的睡颜。
原来,他让她难过了这么多年。
那些看不见的时光里,她究竟流了多少眼泪?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混的混蛋。
情难自抑,陈西繁来不及脱下外套,只是脱掉鞋,回到尚有预热的被窝,把人抱在了怀里。
他的动作有些急,还有些不知轻重,漆夏一下就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漆夏困顿,问:“怎么了?”
陈西繁只是抱着她,没有回答。
他想到那封泛黄的信件,又想到当年,她埋下的,何止是一封信件,心口便又痛起来。
静静抱着漆夏好一会,陈西繁才道:“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你写给我的信。”
刚睡醒,这会漆夏脑子还有点懵,她反应了一会,讶然:“那封埋在土里的信?”
陈西繁嗯了声。
漆夏一下子清醒了,“你找回来了?”
“附中有学生无意间挖到,胡老师把它寄给我。你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看过。”
漆夏稍稍安心,有几分怔忡,轻声说:“其实……我已经记不清那封信的内容了。”
与生俱来的保护机制,会让人忘记一些难过的时刻。
“是么?那我读给你听。”
“不要,那太奇怪了。”她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害羞地捂住半张脸,“虽然迟了些,但你还是收到了。”
迟了七年。
陈西繁将她抱的更紧,脸颊蹭蹭她的乌发,“应该早点给我的。”
“那时候,我不敢。”
“嗯,是我迟钝。”
陈西繁懂她的犹豫,也理解她的软弱,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遗憾,他迟到了好多年。
漆夏说:“其实也不算迟。”
他们重逢在最好的时候,这次相遇,再也不是短暂的擦肩。
*
之后的半个月,陈西繁越发忙碌,早出晚归见不到人,漆夏调侃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陈西繁只是笑,捧着她的脸亲亲,然后又抱抱,说最近比较忙。
理解他的工作性质,漆夏也没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就到了国庆假期,漆圆到家里吃饭,那天陈西繁正好上班,方便姐妹两说悄悄话。
漆夏做了三菜一汤,很简单的家常菜,哪知小丫头嘴巴刁,夹一口红烧茄子,说:“姐姐,你的厨艺好像退步了。”
“有吗?”漆夏不信,自己尝一口。
茄子味道太淡,对比她以前,确实有失水准。
漆夏说:“太久没做饭了,你将就吃吧。”
漆圆惊讶,“你以前不是每天都做饭吗?现在你不做,那和姐夫一起吃外卖?”
“他会做。”
先前漆夏在网上看到一些情侣同居注意事项,比如家务分配,毕竟再甜蜜的恋爱,也要回归日常,住在一起,要考虑很多琐碎的事。
但一个多月以来,漆夏觉得自己想多了。
长久的独居生活给足了陈西繁生活经验,他会做饭,做得还不错,而且学习能力超强。
有一次他们在外面吃到一份南乳焖鹅,漆夏觉得好吃意犹未尽,回来后,陈西繁便自学了那道菜,完美还原。
他会主动报备行程,有时候早上说,有时候趁着飞行间隙给她发消息。
至于家务,他们都是爱干净的人,也乐于分担,完全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有矛盾。
总结来说,和陈西繁住一起的时光,开心又甜蜜。
漆圆幽幽盯着她,“姐姐,你现在浑身散发着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恋爱的酸臭味。”
漆夏白她一眼,“吃你的饭吧。”
吃完饭,漆圆和她一起收拾碗筷,想到不久前和赵湘琼的见面,漆夏就和她说了。
“你如果想见妈妈,我可以给你她的电话,你自己去见。”
漆圆摇摇头,“算了吧,好像没见面的必要。”
赵湘琼离家那会,漆圆年纪小,中学时期和大伯母一家生活,后来又和漆夏生活,在她心里,漆夏比赵湘琼更像母亲。
她不想见,漆夏也没说什么,收拾完碗筷,漆圆和同学约了去沙漠玩,当天就收拾行李出发了。
人走后,漆夏坐在地毯上,给猫猫剪指甲,然后和漆兰静打了个电话。
“姑妈,最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