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青是日后的帝王,若是与其为敌,子孙三代都莫想要富贵。
不知道狗子哥听进去没有,更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人在不在上京。
苏霓儿抽回思绪,“嗨,哪来什么小伙伴?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许久不联系,走在街上面对面碰着,兴许也不认识。”
陆卫青静静听她说完,冷峻的白皙面容上没有多少表情。
苏霓儿也没有同他谈天说地的心思,琢磨着怎样才能晚些抵达上京。
一天,就晚一天也是好的。
金辉穿过路畔的红杉树,透过茂密的枝条,在陆卫青的侧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慵懒地半靠在软垫上,头微微一偏,长睫上的日辉浮动。
他懒懒吐出几个字。
“明日你及笄,我总得陪你。”
这句话多少有些迫不得已,并非心甘情愿。既是明面上爱得死去活来的小两口,面子这玩意儿总得顾及。
可如此一来,今晚必须赶回上京。
苏霓儿:“谁,谁让你陪我的?这些虚的东西,我一点不在意!大不了,我的生辰宴晚几天办,你到时候给我补过,行不?”
陆卫青冷淡淡地侧身,不再言语,拒绝的姿态明显。
苏霓儿瞬间就焉了。
*
马车行过城门上了官道,弯弯绕绕,追着不断西移的旭日,走了两三个时辰,而前面殷娘乘坐的马车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距离上京越来越近,苏霓儿心中的恐慌愈发肆溢。
她伸了个夸张的懒腰,捂着空空的肚子。
“哥哥,这都晌午了,你不饿么?你扛得住,我和娘不行。呵,我起得晚,没用早膳,你知道的。”
陆卫青斜倚在软凳上小憩,听见苏霓儿的话没睁眼,打了个响指。
外头马背上的清袂快速跑上前,从窗外递进来一个食盒。
盒子里装着一盒桂花酥和几样凉拌小菜,就着早上熬的桂圆莲子粥,盛夏用最是可口。
陆卫青懒懒地掀开眼皮,示意苏霓儿用午膳。
苏霓儿讪讪一笑,顾不得马车没停,抱着食盒就要往下跳,“我给娘送去,”
却被陆卫青用剑柄拦下,“娘有。”
苏霓儿顿住,一副不放心的模样,“那我也得看看。”
陆卫青手中的宝剑横在车帘处,拦住苏霓儿往下跳的冲动。
他眉眼一挑。
一个上午,马车行了不过三个时辰,苏霓儿不是腰酸背痛就是腿麻,央着求着要下马车活动活动;
等下了马车,小解一次需半炷香的功夫、抓个癞蛤蟆不慎跌入臭水沟、再蹲在溪边洗个花裙子磨蹭半天。
最要命的,是她不知哪来这么多话,和随行的侍卫官差挨个打招呼,关心人家累不累、热不热,热情到没人敢理她;
最后,她只好对着马儿噗嗤噗嗤的鼻孔,默默念上许久。
照这个进度,三天三日也到不了上京。
最可笑的是,她每回出马车,都得抱着她装首饰的小木箱,走到哪抱到哪,绝不离手,搞得好像陆卫青很惦记她那点宝贝似的。
陆卫青沉声道:“闹够了没有?”
“没有啊,你是不是误会了?”
苏霓儿佯装无辜,“我就是心疼娘,没别的意思。”
陆卫青面色微沉,拿剑柄的另一端指了指她怀里的漆红色小木箱。
“放下,我就许你出去。”
苏霓儿的后面泛起一阵恶寒,搞不懂陆卫青为何突然如此,总觉得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眸似要看透她的灵魂,叫她无处躲藏。
她反将小木箱抱得更紧了。
恰在此时,前面殷娘乘坐的马车忽然停了,陆卫青不得不让队伍跟着停下。
青衣小跑过来,隔着车帘行礼:“少爷,夫人说歇会儿,让大家伙垫垫肚子再走。”
此处是一片密林,葱郁的古树遮天蔽日,是稍作歇息的好地方。
苏霓儿忙望向车外,故作欣喜的模样。
“看吧,我和娘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
陆卫青犀利的视线扫过她怀里的小木箱,以及她抱着小木箱紧绷的五指。
他掩下长睫,遮住眸底的疑惑,没有说话。
苏霓儿总算松口气,撩开车帘。
青衣侯在外头,手里拖着一个精致的漆盘,漆盘里装着几个炸糊了的葱油饼,圆不圆方不方,瞧不出个形状,干瘪瘪的。
青衣朝苏霓儿眨了眨眼,将漆盘恭敬地放在方桌上。
“少爷,这是小姐昨日特意为您做的,做给您路上吃的,费了好多心思呢。”
苏霓儿委实没脸看,更不想承认这难看至极的东西出自她手,恨不能找个地缝把自个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