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混着,没什么好事也没什么坏事。
一切平静得近乎诡异,似极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黑沉得可怖。
陆卫青时常会去景阳宫。
在他的监管下,景阳宫很快翻修完毕,和从前繁盛的样子几乎无差。
工匠离去后,陆卫青迷上了种花、种紫藤花。
他会在景阳宫的院子里种大量的紫藤花,也不要谁帮忙,从挖土到种植、再到施肥浇水,他全都亲力亲为。
他将紫藤花的枝条折成各种奇怪的形状,有点类似于八卦图的样子、又有点类似于渔网的形状,总之很怪异。
偶尔会有钦天监的人路过,看到后大为震惊,也不知私下和陆卫青说了什么,总归从承乾殿出来的时候,无一例外摇头叹气。
更有甚者捶足顿胸,大喊“国之将亡”的鬼话。
的确,“国之将亡”这种事很快就发生了。
谁也没想到,陈国辅的叛变会来得如此早。
第44章 追妻五:
戊几年十月二十七日, 驻守边疆的吴将军领着十万兵马到达上京城门外。
浩浩荡荡的将士,手持长矛、身着甲胄,踩得地面黄土飞扬。
陈国辅带着十几个朝中大臣和随侍, 即日赶往承乾殿。
消息传到仁寿宫的时候, 殷娘正在和苏霓儿一起用早膳。
殷娘将筷子“啪”地一声砸在石桌上, “那个老贼终于忍不住了!招十万将士回京干什么?不就是为了逼筠儿退位么!”
殷娘气势沉沉, 问汇报消息的青衣, “皇上此刻在做什么?”
青衣:“回太后的话,皇上在承乾殿批阅奏折, 见陈国辅和十几个老臣未经通传强行入殿, 也没生气。看样子, 似乎不是很急......”
青衣说这话的时候,激动得结结巴巴,额间的虚汗淋漓。
虽然这些是当值的小太监转述给她的, 可她一想到那个情景, 就紧张到浑身发颤!
陈国辅未经通传强行入殿,明显不把皇上放在眼底,且是有谋而来!
整个皇宫都在说,皇上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殷娘却不以为意, 笑着看向苏霓儿。
“我儿素来不打没准备的战。走,缨儿, 陪娘一起去前面看看,看那老贼是如何死的!”
恰好苏霓儿也有此意, 挽上殷娘的胳膊, “行, 女儿陪您!”,又对青衣说, “把我的披风拿来,我收拾收拾。”
青衣面露难色,隐隐担心承乾殿会有变端,心头总是不安,却也不敢公然反对两位主子,顺从地拿了披风,又用眉黛替苏霓儿描了眼角。
苏霓儿隐在厚重宽大的披风里,将头藏在披风的帽檐里,又用面纱遮住娇媚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苏霓儿跟在太后身后,被何妈妈青衣夹在中间。
隔得远了,只依稀能看到几人中一抹纤瘦的身影。
几人去往承乾殿。
承乾殿的前殿是皇上批阅奏折和会见大臣的地方。
在前殿龙案的后方,有一间不大的茶室,里面摆放着矮几、软塌和卧椅之类的,是皇上疲乏了临时休憩的地方。
苏霓儿跟着殷娘从前殿的后门入了茶室。
隔着一道不厚的墙,透过虚掩的铜门,苏霓儿看到大殿上的情景。
以陈国辅为首,十几个朝中重臣手持佩刀站在殿下,气势凌人地指向龙椅上的陆卫青。
朝堂有明文规定,所有大臣不得携带佩刀进殿,否则以谋反处之。
他们明知故犯,狼子野心显而易见。
陈国辅怒骂:“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我这些年对你这般好,到头来也只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莲儿有何过错,你非得要她的命?你所做种种,不过是针对我罢了!”
“第一个是我,接下来是谁?是兵部尚书还是刑部尚书?是大理寺还是督察院?”
“陆卫青,你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委实难当重任!”
陈国辅的跟随者也齐声道,“对,难当重任!”
陆卫青坐在龙椅上,悠闲地翻阅手中的奏折,遇上有疑问的,会停下来批注一二。
听见陈国辅等人的斥责,也没生气,更没抬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只轻飘飘道。
“还有么?”
冷淡平静的语气似乎在谈论一件多么寻常的事,毫无被逼迫的窘境或是慌张。若是第一次认识陆卫青的人,定会被他从容的气场吓到,可陈国辅不同。
陈国辅太了解他了。
越是危险的时候,陆卫青越是镇定!
陈国辅:“十万兵马已达城外,你若主动退位,我尚可留你一命!”
其他跟随者也道,“退位!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