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他喃喃低语:奶糖,不及她甜。
*
苏溪到底没看成陆江舞剑。
不是陆江不舞,而是苏溪养的大白鹅死了,苏溪分外伤心,没了看舞剑的心情。
院子里,老槐树下,苏溪抱着死去的大白鹅哭得悲天跄地。
“大白,我捡你回家的时候,你瘦得只有那么一小团。”
“缩在我怀里,嘎嘎地叫。”
“后来病好了,天天追着我跑。”
“多有灵性啊!”
苏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蹲坐在光秃秃的青石砖上,一遍又一遍抚摸大白鹅的头。
粉色的裙摆落在地上,她不管,也懒得管。
大白鹅,怎么就死了呢?
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大白鹅身上没有被咬伤的痕迹,没有被剑划伤的血口......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在老槐树下,就像它正睡觉呢,睡着了就没醒过来。
陆江的视线扫过大白鹅僵硬的尸体,斜一眼躲在暗处的侍卫沐风。
沐风缩了缩脖子,不敢动。
昨夜南洋的刺客来袭,用迷药的时候,迷晕了正在睡觉的大白鹅。
大家伙打得热闹,谁关心一只大白鹅晕没晕、死没死。
结果早上起来,就发生了现在的一幕。
陆江站在苏溪身后。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落在苏溪的肩后方。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肩上的薄纱时,停下,收回手。
“节哀。”
苏溪回眸,哭得更凶了。
“我的大白鹅啊!你跟着我还没几天呢!”
“你走得急,都没留句话。”
“主人对不起你,一直没给你找个伴。”
“你要是孤独,给我托个梦,我给你烧个伴......”
苏溪哭得妆都花了。
她穿着粉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带花瓣的薄纱。
哭到情浓处,泪水滴滴答答落在薄纱上,薄纱黏在肌肤上,隐隐露出精美的锁骨。
她环紧大白鹅的脖子,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两个丫鬟跟着抹眼泪。
寒雪搂住苏溪的肩膀:“小姐,别哭了。您对大白鹅有恩,它泉下有知,会想念您的。”
平日里,夏末喜欢和大白鹅打闹,时间长了,感情也深。
她拿来一把铁锹。
“小姐,让奴婢把它埋了,送它上路吧!”
苏溪边哭边回头,眼睛汪汪的,声音嗡嗡的,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
“死都死了,还是别浪费,吃了吧!”
!!!.....!!!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压根不敢相信这是小姐说出来的话。
您刚刚......
不是挺伤心的么?您吃得下?!
苏溪胡乱地抹一把眼泪,收拾破碎的心情,站起身。
“我刚才为它超度了,念得是《西域往生经》。它的灵魂已经通往极乐世界,剩在人世间的不过是一具肉身。”
陆江双手负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还是太小看她了。
寒雪上前一步:“那......是红烧还是清炖?”
苏溪想了想:“红烧吧。宰成一块一块的,红红的辣椒油焖在上面,看不出是啥玩意儿,心一横便吃了。”
寒雪顿了顿:“......行!”
夏末端来一大盆滚烫的热水,苏溪把怀中的大白鹅交给陆江。
陆江将大白鹅闷进水里,烫一烫、翻个面,等到大白鹅身上的毛变软了,利索地拔毛,没几下就整干净了。
架火,把大白鹅拿到火苗上烤一圈,重点烤翅膀和脖子上的小绒毛,再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开膛剖肚。
苏溪拿来两个小盆子,一个接大白鹅的内脏,一个接大白鹅的血。
苏溪给陆江端来一个小板凳。
“干锅鸡杂,你吃过没?老好吃了。加点血,更好吃!”
干锅鸡杂是岭北的一道特色菜。
将鸡鸭的内脏清洗干净,加上爆炒好的辣椒、姜蒜和豆瓣酱,再闷上酸萝卜、豆腐、土豆等各种配菜,吃起来又辣又香!
陆江坐在板凳上,熟稔地扯大白鹅的肠子。
听见苏溪的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去过东夷国?”
岭北是东夷国的都城。
东夷国是宣国的邻国,也是陆江作为质子呆过的地方。
他在东夷国生活了整整十年,自然对东夷国的风土人情格外了解。
“何止去过,我在岭北还有个结拜兄弟呢!”
苏溪当年跟着师父游历天下的时候,曾在东夷国的岭北呆过一段时日。
她和东夷国的三皇子十分聊得来,结拜为异性兄弟。
当然,她用的是沈惜公子的身份。
“我那兄弟为人豪爽,很好客,家里贼有钱,总请我吃各种美味。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干锅鸡杂。”
苏溪侃侃而谈,从岭北的特色小吃聊到海边的秋鱼,再从东夷国的弗塔庙聊到西北的贫民窟,总归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