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放缓脚步,灵动的少女姿态优雅,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陆江的大掌牵着她的小手。
他的掌心温热有力,像是一个小火炉有源源不断的热源传过来;他的指腹和关节处有细微的老茧,她能想象他平日里拿剑的姿势。
他俩肩并肩同行,飘摇的衣角暧I昧地纠缠,亲密到无可挑剔。
苏溪的视线落在陆江的足靴上。
齐踝的衣摆从鞋面上掠过,露出足后跟上绣着的一朵朵白色云纹;
他的步子迈得比平时小,似乎在刻意迁就她。
苏溪试图抽出她的手。
“陆江,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她想说,不牵手也行。带上帷帽,应该没谁认得出她。
陆江脚步不停,只侧头问她:“你怕?”
“谁,谁说我怕啊?我只是,只是,”
苏溪想说她不想当女I流I氓,不想占他便宜,可话到嘴边竟生生变了样。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牵着我,一点都不浪漫嘛!”
陆江牵着她的时候不说话,只闷着往前走,加上他又死死地握着她,苏溪总有一种被爹爹牵着去赶集的错觉。
若是她走慢了,爹爹还会回头揪她的耳朵,催促她,“快些快些,你要吃的包子铺要收摊了!”
“爹爹?”
陆江停下来,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对呀,”苏溪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和体形,“你比我高、比我壮,还拽着我往前走,不像我爹像谁?我大哥才没这么好心呢,从来不牵我。”
苏溪的大哥会拧她的后颈,像拧小鸡一样拧着她;要不然就把苏溪扛在肩头,像扛沙包一样,到家了往地上扔。
陆江凝神思考了一阵,眸光扫过她红润的双唇,想起那双唇贴在他唇瓣上的温度,还有她唇间清甜的气息。
他垂下长睫,掩下心底晦暗难明的情绪。
“我不是你爹。”
“我知道,我是说感觉像。”
“不像。”
陆江认真反驳的模样把苏溪逗笑了。苏溪晃了晃被他牵着的小手,“反正你不能这样牵着我,感觉怪怪的。”
苏溪掰开他的手,用食指勾住他的小指头。
“诺,这才是牵女孩子的正确姿势嘛!”
陆江看了看两人相勾的手指,蹙着眉没吭声,勾着苏溪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就停下来了。
他站在路边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陷入回忆。
他长长叹一口气,摇头,似乎想到什么不该想的画面。侧身,他与苏溪十指相扣,仿佛这样牵手,才是他想要的。
“这样呢?”
苏溪看向两人纠缠的十指,笑着点头。无所谓啦,不要像她爹拽着她走就行。
两人走到假山处,陆江才开口:“我妹妹小时候,我常那样勾着她。”
陆江既不想做苏溪的爹爹,也不想做苏溪的大哥。
*
两人沿着抄手长廊来到二进院,想要从大门离开,得经过二进院的前厅。
抄手走廊就在前厅的斜对面。
前厅里,苏国公正在招待宾客们。
快要开席了,宾客们齐齐聚在厅堂,谈笑风生、好不欢快。
国公府的前厅古朴典雅。
厅堂的正上方挂着“德寿堂”三个大字,礼墙的左边挂着价值不菲的书法,右边挂着意境悠远的字画。
当然,有不少是沈惜公子的作品。
厅堂的桌椅全是上好的红木,红木上雕刻着繁重的钩花;墙角和桌案上摆放着品相稀少的兰花,颜色不一、花香四溢。
整个厅堂,没有一块金子或玉石,却处处彰显着文人的韵意。
宾客们见大皇子牵了个女子出来,皆停下谈话,好奇地打探。
大皇子不喜女色,在朝中并非什么秘密。
他年近弱冠,这个年纪早该尝过风花雪月之事,比他小一岁的太子都有四个侧妃了,大皇子的重华宫却冷冷清清的。
有官员往他床I上I送过美人,可从未有谁成功过;有贵女不怕死想要亲近他,被大皇子扔出了重华宫。
大皇子有了女人。
何时有的女人!!!
这无疑是今天最震撼的消息。
等等,大皇子不是......喜欢沈惜公子么?难道,大皇子移情别恋了?天啊,难怪沈惜公子露了个面就匆匆离开了,原来是被抛弃了!伤心着呢!
宾客们天马行空地想象着,每个人的脸上浮现出变幻莫测的神色,仿佛脑补了一出精彩的虐恋情深。
虽然每个人想的细节有所出入,但大致情节是一样的。
苏溪的舅舅抖了抖眉,附在苏国公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苏国公先是一愣,随后眉间有藏不住的喜色。
只要大皇子不再纠缠惜儿,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亲谁就亲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