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拿出一枚质地上好的玉佩,正面刻着一个“陆”字,背面是一汪涛涛江水。
他很仔细地给苏溪带上。
“这可是母后送给你的。你不许弄丢了,更不许还给朕。”
这枚玉佩是陆江的生母留给陆江的。
三年前,陆江送给苏溪一次,作为“定情信物”;苏溪离开江南的时候,托外祖母将玉佩还给陆江。
这些年,这件事,一直都是陆江心底抹不去的痛。
苏溪:“好,我留着,将来传给我们的儿子。”
儿媳妇也行,反正是一家人。
陆江笑了,拥着苏溪说了好多话,全是家长里短的琐事,还有他们的未来。
提及这些事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泛着一种柔和的光,说不出的温暖。
苏溪终于相信林大人和林平的话。
陆江,真的很想有个家。
两人絮絮叨叨讲了很久。苏溪是个话包子,陆江开个头,她能一直往下说。
临近午时的时候,日头渐大,陆江和苏溪拜别母后。
——“母后,儿臣回去了。明年来的时候,给您带好消息。”
——“母后放心,我会对陆江好的。”
陆江在苏溪的额头上亲了亲,牵着苏溪往回走。
回城的马车上,苏溪望着陆江,几番欲言又止。
“溪溪可是有话要问我?”
“也......不是非得问。”
“那就不问了。”
“那怎么行?我都憋了好久,快要憋死了!”
苏溪瞪了陆江一眼。
她从去到长恨山就想问了,想问为什么先皇后的陵墓不入皇陵,想问为什么先皇后的陵墓碑文如此简单,简单到完全不提“李家”的任何事。
上次祭祖的时候,陆江对苏溪说,他生母没有见到漂亮儿媳妇,不甘心,所以不愿意搬来皇陵。
这就是陆江逗她的。
怎么可能嘛!
陆江沉沉吐出一口气:“不是朕不迁坟,这是母后的遗愿。”
陆江的生母姓陆,出生望族,娘家曾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她性子温婉、不争不抢,可抵不过先帝的薄情和贵妃的卑鄙。
当时的贵妃是苏溪的亲姨、后来的宣国皇后,死在三年前,陆江和前太子争权的时候。
陆江的生母入宫后没过两年安生日子,在蹉跎和打压中渐渐变得执怨。
临死之前,她抓着陆江的手,对年仅七岁的儿子说——为娘最恨的是嫁入皇宫,死后绝不入李家祖坟!
你一定要平安活下来,活着把江山坐稳!
等到你父皇死去,再也没谁能伤害你的时候,帮娘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带上你的妻儿,时常到娘的坟头坐坐,陪娘唠唠嗑,说说话,就够了......
陆江平静地讲完他母后的悲惨一生。
他不悲不喜、不怒不怨,似乎早已将这些看淡。
然,他握着宝剑的手抖个不停。
苏溪紧紧地拥住他。
后来的事情苏溪知道,她曾听老一辈的人讲过。
先皇后死后,先帝说她不吉,一把大火烧了她的尸身,只余下骨灰装在坛子里。
她的娘家人气不过,谏言上血书,最后被先帝满门抄斩。
两百七十三人全死完了,一个不剩。
老一辈的提及此事,无不说先帝心狠手辣、埋没良心......
七岁的陆江被恨意压垮了,在先皇后的葬礼上,打算用匕首杀死先帝,奈何力气太小,只捅了先帝一刀,就被先帝一脚踢开了。
先帝本就没有多喜欢这个病弱的儿子,听了谗言,干脆把陆江作为质子送往东夷国。
小小的孩子,没了娘、爹也不疼,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讨生活,该是怎样的绝望和无措啊!
苏溪把头埋在陆江的心口上,他会幸福的,她会让他幸福的.......
*
马车到达南巷的徐记酒楼后,停在街边的老槐树下。
快中午了,该用午膳了。
马车里,
陆江坐在软垫上搂着苏溪,摸摸她的小脸,亲亲她的小嘴,捏捏她的小腰,完全没有要放她下去的意思。
苏溪拂开陆江捣乱的手:“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陆江没有起身,而是缱绻地抚摸她精美的锁骨。
“溪溪皮肤白嫩,穿墨绿色的裙子真好看;”
“溪溪的金钗和裙子很搭配;”
“溪溪大,这裙子恰好衬你。”
......
苏溪推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江:“我想要苏溪陪我,陪我一整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陆江把头埋在苏溪的肩窝里,“溪溪带上帷帽,旁人看不出来。”
分别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穿女装,第一次把“苏溪”还给他。
他特地带她到南巷,就是想和她手牵手走在河畔,走在河畔的柳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