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快要哭了。
那是她从前的散漫日子......有美人、有山有水、还有摸不完的小公子......
呜呜呜,她的自由啊,她的幸福啊,从此一去不复返。
*
骑马比试结束后,苏溪回到王府。
在皇家别苑分开之前,陆江各种小心思邀请苏溪去重华宫,说重华宫的床大,两人翻来覆去也不担心掉下去,苏溪死活没同意。
她正气着呢!哪有心情陪他玩羞羞?
惜晋斋,苏溪让下人把晚膳端来东厢房的厅堂,她一个人独饮小酌,纪念逝去的自由。
爹爹和大哥都想同她说些什么,苏溪挥挥手,“没事儿,我想一个人静静”,爹爹不再强求,只让侍卫盯紧些,怕她想不开做糊涂事。
还别说,宇文裘送的酒真不错,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
苏溪心中惆怅,不知不觉喝了小半坛。
她越想越哀愁。
自她回京后,她的一举一动全在陆江的掌握中;她的这段情,更被陆江牢牢地把控。
陆江就像一个掌舵手,哪怕在迷雾中航行,也能辨清前路。
爹爹和大哥被他收买了,跟了她十几年的丫鬟屁颠屁颠地喊他姑爷,满朝百官帮他做媒......她身边的人像中了蛊似的,一致认为他好。
她承认陆江对她好,好到她想要......想要打死他。
哼,她必须治治他。
压压他嚣张的气焰!
苏溪对着墙上的神武卫说:“去,把你们带着面巾的那位侍卫给我叫过来。”
苏溪交待完她的计划,夜色已深。
陆江披着月光走进溪晋斋。
东厢房的大门紧闭,陆江推了推门,反锁了;他绕到窗边,窗子从里面锁起来了。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音色尽量平静:“溪溪,给朕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只隐隐约约能听到苏溪平稳的呼吸声。
“溪溪,朕知道你没睡。”
“朕给你带了烧鸡,御膳房做的,你最喜欢吃的;”
“朕还带了桃花酿,咱俩到院子里喝点。”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陆江将烧鸡和桃花酿放在窗台,假意去后方的耳房侧门瞧。
可惜,他的调虎离山计不管用,苏溪没有开窗拿烧鸡,耳房的侧门也是关着的。
陆江迫于无奈,飞身跳到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揭开苏溪卧室上面的瓦片。
一块、两块、三块......
“陆江,你是要当贼么?”
苏溪半坐在床头,望向屏风正上方的屋顶。
细碎的瓦灰伴着月光从屋顶上落下来,洒落在干净的大理石上。
一张俊朗的五官堵住屋顶上方的洞口,带着淡淡的委屈,“......溪溪,你让朕进来好不好?”
他知道她生气了。
气他没同她商量、逼着她和离;气他事先安排了一切,唯独瞒着她。
苏溪:“先把东西扔下来。”
屋顶距离矮几约有五六丈。
陆江从屋顶上扔下烧鸡,烧鸡稳稳地落在矮几上,没发出一丁点的碰撞声。
“溪溪,桃花酿是瓦罐装着的,很容易摔碎,朕给你送下来。”
陆江又掰开一张瓦片,缩着肩膀准备跳进来,被苏溪止住。
“少来这套,赶紧的。”
他轻功极佳、内力深厚,怎么可能放不稳一坛酒?
“溪溪,朕受伤了,朕真的......”
“闭嘴!”
陆江久久没有回话,默默将桃花酿放到矮几上。
苏溪本就不困,被陆江吵了一通,更精神了。
她坐到矮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烧鸡仔细地撕成许多个小块,一口酒,一口烧鸡,很是惬意。
陆江一直坐在屋顶上,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忽地,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昏暗的卧房。
苏溪没有盏灯,闪电似鬼魅般划过她手上的酒盏。
下一刻,惊雷滚滚,狂风大作,月亮消失在云层中,暴风雨即将来临。
苏溪知道陆江没走。
他性子执拗,她不开门,他会在外面站一夜的。
她用丝帕擦了擦手:“把瓦片盖上,我给你开门。”
细碎的瓦片声响起,不过几息,东厢房的正门被敲响——“溪溪,我来了。”
苏溪打开门,却没让陆江进来。
她站在门框内,陆江站在门框外。
惨白的闪电将陆江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环住陆江的腰,在他心口处蹭了蹭。
“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着;”
“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不习惯身份的改变;”
“你等等我,等我一个晚上。明日,明日我就好了。”
陆江轻抚她的后背,大掌抚过她的三千青丝、抚过她纤瘦的肩膀。
他哑着嗓子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