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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星光灼灼,一席飘逸白衣的陆江负手站在屋顶上,在清风中凝神思考。
侍卫沐风:“属下按照您的指示,已救下被灭口的小贩。”
昨夜,司狱严刑逼问、屈打成招,强迫卖豆腐的小贩指认秦知院是幕后凶手,而后欲杀人灭口,被大皇子的人救下。
陆江的下颌线紧抿、眸光阴寒。
毒害学子、打压儒士,让他这趟江南之行布满荆棘。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他一猜便知。
没关系,他会一一还回去的。
陆江:“好生看管,回京的时候带上。”
“是!”沐风抱拳,犹豫了片刻后才继续禀告,“还是没能查到......苏姑娘的来历。”
陆江蹙眉,抬头望向灿烂的星河。
广袤的天河上,紫徽星已入正宫,所有的星星在它身旁都黯然失色。
在紫徽星的南边,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那是文曲星,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不真切。
似是锋芒已露,却时机未够。
陆江:“查杭城苏姓大户,重点在年纪相仿走丢的姑娘。另外,派人跟着她。”
麓山书院的事她太出头了。
枪打出头鸟,她恐有不测。
沐风领了命令后,拿出一个小金猪:“这是属下从药铺老板手中得到的,是苏姑娘让寒雪买天山草用的。”
那耳肥肚圆的小金猪,在夜色下金灿灿的,呆萌又可爱。
拿去买药材,可惜了 。
陆江:“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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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苏溪去城中接济孤老寡母。出门前,她问陆江是否要一起?陆江说他要下棋,不去。
苏溪耸耸肩。
她习惯了,反正每次邀请陆江,陆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在家里。
苏溪带着寒雪出了门。
两人刚走到城中的窄巷,就出事了。
一群穿着官府的男子强行将她俩带到了小春楼,说是有人请她们“看戏”。
小春楼是杭城最大的妓院,是男人们快活消遣的销魂窟,是良家妇女不敢踏足的地方。
到了小春楼,官差们将她俩推进二楼最靠里的一处雅间,“哐当”一声锁了门,呵道:“好好欣赏!”
雅间里面,两男一女正缠在一起表演。
点着香烛的长方形木桌上,女人像商品一样供男人们玩乐,入目全是不堪的画面,入耳尽是糜乱的娇媚。
雅间就这么大点,想看不见都难。
苏溪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回头刚要教训官差们,寒雪忽然扑到门边,使劲捶打木门。
“你们还没有王法?光天化日欺负两个弱女子?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别嚷嚷!再嚷嚷打断你们的腿!”把守在外面的官差凶道,“老大说了,这就是为别人强出头的下场!”
苏溪的心狠狠一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拍拍寒雪的肩膀:“行了,迟早有这么一出,安心等着就是。”
“狗日的司狱!”寒雪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小姐,要不我们找舅老爷?”
舅老爷是苏溪的舅舅,是杭城的知府,是当地最大的父母官。
苏溪的母亲姓苏,是杭城国公府的掌上千金,二十年前嫁给了苏溪的父亲,后来生苏溪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国公府在杭城势力极大。
苏国公,也就是苏溪的外祖父,虽然年事已高,早已不过问朝中之事,但依然是各派势力忌惮的存在。
苏溪叹一口气:“难道你认为舅舅不知道今天的事?”
司狱若是没有知府的许可,怎敢做出这般荒唐的举动?
她的舅舅,只是不知道“强出头的女子”是他的亲侄女而已。
整个国公府,知晓沈惜公子是女儿身的,只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其他人一律不知,包括当知府的舅舅。
寒雪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叫个不停的几人,不悦道:“舅老爷也不是什么好官!”
苏溪背靠木门坐在地板上,双手环膝,盯着绣花鞋上的牡丹花发呆。
何止舅舅,就连她外祖父......哎,反正她该说的话早已说过,该给的建议早已给过,至于国公府......听天由命吧!
寒雪坐到苏溪的旁边,自责道:“是奴婢无能,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我刚才,刚才就该一剑劈了他们!”
“那岂不是脏了你的剑?”苏溪捏了捏寒雪的鼻头,安慰道,“放心,大皇子已到杭城,司狱他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就只敢吓唬吓唬我们。”
并不会真的毁尸灭迹。
寒雪听罢适才破涕为笑,隔了一会儿,又红着耳尖,捂住了苏溪的双眼。
“小姐......您,您别看!这,这有损您的声誉!”
“怕什么?”苏溪拨开寒雪的手,朝着对面光溜溜的美人竖起了大拇指,“咋们就当提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