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后山池塘“钓鱼”的老师父么?
苏溪有些惊讶。
恍然间明白了, 刚才小沙弥的那句“您要等的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灵隐寺的主持未免......太低调了些?
老僧睁开眼,看见苏溪和陆江笑了笑,指向他面前的蒲团:“请坐。”
“多谢主持。”
苏溪和陆江分别向主持行了一礼,盘腿坐在蒲团上。
主持看向苏溪:“姑娘可是来问姻缘?”
“不不不,”苏溪指向旁边的陆江,“我不问,他问。”
苏溪不信命、不问命,也从不算命问前程。
在她看来,她的命运由她自己决定。
有算命的闲心思,还不如多琢磨琢磨怎样给自己的余生多铺条路。
主持看向陆江,眸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后,有很明显的一怔,随即他摸着白须,笑道。
“这位公子的姻缘已经来了。”
“没什么可问的。”
“倒是姑娘你,老僧愿意同你说道说道。”
陆江琉璃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僧人看相有三不看:大凶之人、大恶之人和天龙。
大凶之人指的是快要死的人,看了也白看;
大恶之人指的是罪恶深重、执迷不悟的人;
天龙,指的是天子。
天子的命不可看、不可说,一切皆由天来定。
陆江眸光戚戚,没说话。
苏溪没在意主持为何不给陆江看姻缘。
她和陆江手牵手进来,任谁都能看出他俩是一对。
看苏溪的姻缘,不就是变相给陆江看了么?
苏溪:“多谢主持,可是我不问姻缘。”
主持:“愿者上钩嘛!”
苏溪笑了。
这位主持实在有趣,之前在后山“钓鱼”,现在来钓她。
敢情人家是把她当鱼儿呢!
“那行,劳烦主持为我讲解。”苏溪来了兴致,“您是看面相、手相、生辰八字、还是其他的?”
主持笑:“老僧看缘分。”
苏溪也笑,真是越发有趣了。
主持盯着苏溪的眉眼瞧了一会儿,掐了掐手指。
“姑娘乃大富大贵之人,今后定能飞入宫中当凤凰。”
“不过,姑娘红鸾星未动,纵有凤凰之命,也不是时候。”
主持说着苏溪的姻缘,却是看向陆江,仿佛这番话是说给陆江听的。
陆江的眸光愈发的暗沉。
他握着苏溪的手,看向主持。
“敢问主持,她的姻缘什么时候来?”
主持转动佛珠,沉默片刻后,开口:“还有三年。”
陆江眉心突突,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宝剑。
主持是在告诉他,他若是想娶苏溪,得等三年。
三年很短,春去秋来,竹林下埋着的桃花酿恰好可以起窖;
三年很长,长到他担心苏溪身边的蜂蝶太多,苏溪会选花了眼。
陆江把苏溪的手握得死死的。
“敢问主持,小生能等到心中所求么?”
“那要看公子愿不愿意等了。”
“自然愿意。”
“公子愿等,那自然能求得。”
陆江谢过主持,和苏溪离开了。
苏溪紧锁着秀眉,一直没吭声。
主持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求是能求,就是......苦了些。
在回城的马车上,苏溪终于憋不住了。
“我看那主持,就是在糊弄我!”
“说我会嫁入宫中当妃子?”
“还三年后?”
切!
怎么可能!
她喜好自由,疯了才会往深宫里钻!
再说了,她是“沈惜公子”,是男子啊!男子怎么当妃子?“沈惜公子”这个人自此就消失了么?
一派胡言!
陆江轻扣窗棱,很仔细地分辨她话中的意思。
窗外的杨柳树上,两只麻雀挨在一起站在树枝上。
其中一只麻雀亲昵地啄另一只的羽毛,另一只却傲娇极了,仰着头走开。
陆江看向她气鼓鼓的小脸,笑道:“你不愿意入宫?”
“当然不愿意!”苏溪急了,“就算让我当皇后,我也不愿意!”
后宫那么多女人,成天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的,还窝在一个堆里,不是争宠就是吃醋,多烦啊,多闷啊!
她自小读了那么多书、走了那么多路、看了那么多的人,可不是为了后半辈子呆在深宫里宅斗的。
“我宁愿一个人孤独到老,也绝不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苏溪说得振振有词,双臂环在身前。
陆江忽然觉得,她就是那只傲娇的、仰着头走开的麻雀。
他剑眉微扬,寻思着苏溪的话,久久没有开口。
*
陆江带着人马去到浅水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