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我们的保育老师嗓门特别大,嚷了谁的名字二里地外都会有人跑过来问,她一嗓子把我们全吓得不会动了,等她冲上铺时一个个秃瓢换成了一颗颗光着的屁股蛋,满地乱窜,”说着,边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真的乖,还穿内裤,是湿了才扯掉的,他们睡觉都没人穿……”
男孩的高兴溢于言表,是卫凛冬从没见过,发自内心的一种纯净而热烈的情感,是自从认识他最生动的一次展现。
“叔。”
短暂地一个走神后,卫凛冬闻声看他。
边野又掬起一汪水,故意移到那个特殊的部位往下一倒:“它其实也挺乖的。”
不需要支起身看,单从对自己身体的感觉卫凛冬就知道——
他熄火了。
这是第一次不需要用手去解决,洗洗澡,聊聊天,一切归于最原始最清纯的样子。
“也没多厉害啊,”边野嗤了下,睨着卫凛冬:“还以为能撑多久。”
“跟谁说话呢。”
水花大肆响过,边野后颈的手带着力度攥发根,卫凛冬威胁似的往自己这边带,两人挨得极近,鼻尖险些互撞。
边野笑着,可笑意又马上凝固,卫凛冬满脸湿水,眼皮,睫毛,双颊,鼻下,还有……嘴唇大量的水珠滴落,像夏天里流着糖水的冰棒,想要快点舔进口腔里,不舍得它再化了。
为卫凛冬泡澡,给他讲自己的往事,边野只想让这个人舒舒服服地排解病痛之苦,他很单纯的,没有一丝欲念地做着这些,可做完就不是这样了,那么地迫不及待,无法克制地……
想要他。
摸上颈后卫凛冬的手,隔着一层滑腻感受它的修长和结实,被热水泡过的皮肉温热,无名指上有一截突起,婚戒。
卫凛冬撑着浴缸起来,一指置物架上的浴袍,让边野帮他拿。
已经无法做到方才那样清心寡欲,心无旁骛地专注在隐疾上,边野在卫凛冬一脚跨出浴缸时就已然很明确了——
他维持着坐姿,塑料凳低矮,仰起的面部刚刚可以让春光一丝不漏地揽入眼中,边野舔着唇,舌尖不经意地伸到外面,饥渴地,像要迫切地触及到什么。
“边野。”
男孩一个恍然,回过头。
可能是察觉到他在走神,男人亲自去取,边野看到白色的宽大浴袍在男人手臂搭着。
“过来穿。”
心脏猝不及防地重重一跳。
边野恍惚地,走到卫凛冬面前。
他没想过这个人还会让他这么做,好了当然也就不需要他提供服务……心像湖面,不知从哪里落下一颗小石子,荡起细密涟漪,一层又一层,边野怕露出马脚,立即着手给卫凛冬穿衣,同时聊些别的:“我做饭是不是很不好吃?”
“好吃。”
男人简短道。
边野一愣,不解地抬头看卫凛冬——明明那时一点都不像好吃的样子。
“再好吃也不值得把手弄伤,”卫凛冬拿过边野停在手里的那截腰带,自己系着说:“以后还是等我回来给你做,太饿就点外卖,用你零钱包里的钱。”
——两万六千元。
是故意不表示“喜欢”“好吃”这些积极的信号,为的就是不让他再做了,是的,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谁也不会在被拒绝的情况下还要强迫对方接受。
边野凝视着卫凛冬的脸,一眨不眨,过了会儿,轻微的一个“嗯。”
然后像想起什么,急急问:“我点外卖您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卫凛冬打着结扣说;“回来,你点双份。”
胸口炸了。
烟花,全是绽放的烟花,群星璀璨的夜空被照得绚烂,像下了一场烟花雨……边野眨着眼睛,眼中全是闪亮的小光片。
后脑有人摸过来,几乎整片都被宽大有力的手包裹上,随着臂肘收拢他跟着往前移,停在离卫凛冬那张脸极近的地方。
男人揉着边野脑后的发,轻声对他说:“我去约后天的号,你陪我看病,好么?”
……
小嫩芽那么浅淡的一点绿,它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却携满了春意,边野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搭出一个镜头,把它框在中间。
咔嚓,男孩模拟出相机快门的声音,他要把它留下,制成相片踹进心里。
“边野。”
有人叫他的名字。
回过头,卫凛冬已经钻进车里,上了车他就点烟,雾白的气体在边野打开车门时竟然已经很浓稠了。
边野讶异地看着这些。
半晌,他坐好心理铺垫和准备后,盯着卫凛冬的眼睛,问他:“医生怎么说?很难治?”
好久,男人没出过一声,没张开过嘴,只有烟气不断从嘴缝和鼻下渗出。
像犯了烟瘾那么迫切,抽得异常快——可卫凛冬根本没有烟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