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身体不好,陶然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陶然觉得他快要突破自己的体力上限了。
突然他听到前面有些动静,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影, 他轻轻走上前躲在一颗树后探出脑袋。
一个穿着黑色粗布麻衣,身后背着一把弓箭的高大男人从地上的洞里提溜出了两只白色的兔子。
季殊今天来树林里看看之前布置的陷阱有没有收获,没想到只有两只兔子。
他拎着两只兔子的耳朵打算先放到平时在上山稍作休整的山洞里,再看看能不能猎到其他的东西,结果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树后探出来的一张小脸。
稚气未脱,眼睛圆溜溜地,清澈明亮。
陶然见他发现自己了,也不躲着了兴奋地跑到季殊面前道:“这位大哥,你是山上的猎户吗!这个陷阱是你做的吗!你好厉害啊!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季殊一下子被他一堆问题给砸懵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绫罗绸缎,白白净净的,这座山上虽然猛兽不多但还是有的,一般很少有人上山,这人估计是个不懂事的公子哥跑来玩的。
他冷冷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下山去。”说完便提着兔子大步离开了。
陶然见他要走赶忙抬腿跟上,一路连走带跑。
季殊见身后跟这个小尾巴也没多管,只觉得这公子哥就是一时兴起,没兴趣了自然就离开了,他把兔子放在山洞里,那个小孩儿也气喘吁吁地跟过来了。
陶然看着眼前的山洞惊讶极了觉得就和书里写的一样,那猎户大哥肯定就是主角了。
季殊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公子哥,看见什么都好奇都要问,哪怕自己不回答他还是很开心,只见他一身雪白的衣裳怀里还抱着那两只兔子,季殊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不是抓了两只兔子,而是三只。
季殊自从十岁那年失去爹娘后就鲜少与人交流,他把自己拉扯长大,长大后基本上就是和山中鸟兽为伴,他觉得就这样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那小公子回去了还留了一块枣泥酥给他,他拿起来尝了一口,太甜了,他想,那小公子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然而在这之后,那小公子几乎每天都会跑来找他,渐渐地他们熟悉起来。
他布置陷阱的时候,小然会在旁边给他递东西,在山洞休息的时候,小然会给他自己最喜欢的枣泥酥,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身边的人一边叫他季殊哥哥,一边好奇地问他问题。
陶然总是偷偷跑出去终于还是被爹娘发现了,可是爹娘见他这么高兴,气色也好了不少的样子,也不忍心阻止他,只是每次都要叮嘱好久然后给他带上很多药以防万一。
这天,陶然还是早早出发去山洞找季殊哥哥,到了山洞门口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以前季殊哥哥都会在山洞门口等他的,他赶紧跑进去,一进山洞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陶然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季殊,季殊的腰腹处的衣服有三道抓痕,鲜血从衣服渗出来,季殊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失去了意识。
陶然一下子被吓到了,但他快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读过不少医书,身上也带了些药,现在自己拖着季殊哥哥下山找大夫不现实,下山找人也来不及。
他先将季殊的衣服除开,用清水清洗伤口,再敷上药粉,最后把自己的外衣撕成条把伤口包扎上。
陶然摸了摸季殊的额头,有些烫,自己身上没有能退烧的药,他只好去树林里找了些能清热解毒的草药捣碎之后给季殊哥哥喂下去。
做完这些后,陶然一下子就腿软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他紧紧抓住季殊的手。
季殊以为自己死定了,早上他去查看陷阱的时候发现里面掉了一只猎豹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没想到他将猎豹弄出来之后,那猎豹居然奋起抵抗,一抓将他抓伤。
虽然最后他被猎豹杀死但也受了伤,他赶紧去山洞想着做一些急救措施,可是到了山洞后却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想:这副样子要是被小然看到了,他肯定会害怕的。
季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右手被紧紧抓着。
他侧头看过去,小然握着他的手躺在身边,眼皮红肿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他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想原来是小然救了自己。
好像很就没有人在他脆弱生病的时候在他身边了,自从爹娘去世,他一直都是自己扛,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脆弱了,他静静地看着小然,然后回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