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羡柳闻言，愣了愣，“姜姑娘愿让我杀她？”
赵景程挑了挑眉，似乎也明白了姜泽安的打算。
姜泽安看着薛羡柳，点头微笑：“如今朝野上下的人都知道镜昇在我等手中，可拿她向仪癸国换回霖颐不是？
薛将军一月以后可抛出消息，在良储筏翠州设下刑场，对“假镜昇”处以枭首之刑，以慰死于镜昇铁骑刀下的霖颐民众。
再派人扮演新乌士兵，演上一出刑场救“敌国皇女”的戏码。
筏翠州刚好面朝霖颐，一来可表薛将军祭奠之诚意，二来此州又与新乌有大道相通，到时就说新乌贪图霖颐，意欲与仪癸国勾结，于是劫了刑场，将镜昇救走，打算送还给仪癸国。
我等便以此为由，向新乌发兵。
赚足了声誉，又可以招揽一波兵马，薛将军的污名还能洗清大半，不知陆小姐意下如何？”
茶香袅袅，赵景程抬起茶盏饮了口茶，回道：“倘若一月之内确实找不到能用之才，便依姜姑娘所言行事。”
姜泽安刚刚的计划确实不错，只是她更偏向于拿镜昇换取霖颐。
比起拿人换取霖颐，攻取新乌的不可控性显然更多，所以她会尽量将那位在她看来有能力守下霖颐的人收入麾下，助她拿下霖颐。
听到赵景程同意了姜泽安的备用方案，薛羡柳眉目舒展了不少，“若用得上备用的计划，我定完全听从姜姑娘的安排。
不过现在，我还是尽心尽力的处理军队中的事宜，招贤纳士一事便再择人去办罢。”
赵景程点点头，打算起身：“也好，今日便先谈到这里，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不好耽搁时间。”
三人又聊了几句后，各自离去。
离开了谈话的书房后，赵景程打算去驿馆见一见尤荣。
把尤荣一起带回良储后，她就将尤荣安置到了驿馆休息，派了十几个士兵看着后便再没去看过。
今天过去，算是第二次见面。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惜刃为她安排好了马车，见她站在门口许久不曾有动作，出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了惜刃的声音，她即刻收了表情，笑着回道：“好，启程去驿馆。”
在惜刃的搀扶下，赵景程坐上了马车。
马车外的日光透过窗口的竹帘落进车内，在膝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透过这片光影，她能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看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指去触碰浮游在白光中的细小颗粒。
但手指感受不到这些灰尘的触感，灰尘在竹帘处挤进的日光中晒久了，只能感受到日光的烫意。
赵景程收回了手，转而拨开了窗口处的竹帘，向外看去。
惜刃骑着马走在前面，她能看到惜刃挡住阳光的背影，以及背后的那一片阴影。
快速地看了一眼，她手指离开了竹帘。
没有了手指的支撑，竹帘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惜刃的背影，让赵景程想起了许多之前经历的事情。
与方曲尘共谋断筝之计时，良储高官突如其来的背叛；在李牧枫府中暂避官府捉捕的夜里，来自风饕客的刺杀；离开旧汌的路途中，地上那片被齐揽玥杀死的风饕客。
或者是他那双失去指纹的手指…
与薛羡柳汇合后，她曾派人打探过关于惜刃的消息，基本信息跟惜刃之前对她说的大差不差，只是追查到他儿时的户籍时…
赵景程头疼起来，局势越是紧要之时，她的猜疑之心也会越重。
越想越是头疼，或者是她亦不愿这样想。
最后，赵景程只好告诉自己，惜刃虽然功夫不错，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弱男子，他那样的性格心性，是完成不了那些事的。
“小姐，驿馆到了。”惜刃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驿馆，赵景程闷闷回了一声：“嗯。”
随即下了马车。
前去尤荣所居客舍的路上，她的眼神总不经意间落到惜刃身上。
也许是次数比起平常有些多了，惜刃不太自然得将目光放到她脸上，问道：“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无事，只是看你气色不如以前，有些好奇，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么？”她立即扯了个谎。
惜刃耳尖染上了几分血红，低声道：“是…是吗，我不曾注意过，或许气色确实不如从前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属下并不觉得劳累，能为小姐办事，我毫无怨言。”
“我知道你的决心，也许这就是你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的地方。”赵景程的目光大部分时间在看前方的路。
说完，隔了很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整，于是不合时宜地补上了句：“平常多注意休息，莫要太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