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对不起。”
温夏摇头。
戚延的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温夏不知他们之间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明明他们隔着漫长的春夏秋冬未见,明明她一直都将他划在了余生之外。
轻柔的晚风掀动厚重的帐帘,微风吹得烛火影影绰绰。
温柔的今夜像是一条岁月的深河,过往流去不复返,洗涤出一颗干净澄明的赤诚之心。
烛光下的娇靥姝色无双,夺目耀眼。
戚延不愿挪开视线,十九岁的温夏比他初见时的温夏更姣美更瞩目,她的泪痕,她的笑脸都烙刻在他深眸里。她的神态比以前从容,盈满水光的美目比从前坚韧,她好像多了妩媚的风情,迎着他赤诚的视线,微仰娇靥,光艳逼人。
戚延覆着她细腻双腕,却见她黛眉微蹙。
他顷刻紧张地掀起她袖摆。
细白皓腕上有一块磕撞的淤红。
戚延眸底布满杀气。
温夏道:“不疼了。”
“你可以喊疼,只要有我活着一天,这个世上没有人再可以伤你分毫。受了委屈你要喊出来,谁伤你,我就让他百倍偿还。”
他俯身,挺拔的鼻触碰到她鼻尖。
温夏眼睫颤动,微有踟蹰退避之意。
戚延就这样停下,安静的营帐中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她轻轻抬起眼,眸底的踟蹰与迷蒙终于都在此刻散尽。
戚延吻住她的唇,撬开她齿关,凌厉而疾驰,长驱直入地索取。掌中细腰不盈一握,软在他铺天盖地的吻中。
征伐沙场的戚延大掌布满粗粝的茧,下颔带着短浅浓密的胡茬,温夏被扎得痒,却没有躲。娇呜声逸出唇齿,她被他身上的龙涎香缠绕,快窒息在这灼烫的气息下,伸手轻推他。
滚烫深眸罩在她身上,戚延俯身擦拭她微肿红唇上的水渍。
温夏气息轻喘,纤细的手腕仍落在他脖颈上,想起这连日来提心吊胆的一切,眼眶湿热:“我很害怕……”
第98章
戚延指腹抹掉温夏的眼泪。
这一刻恍惚回到十四年前, 五岁的温夏被戚延从青楼的小黑屋里救回宫,她不要别人, 小小的身体只缩在少年的戚延怀里,哭红了鼻子说她害怕。
他们靠在帐中,彼此说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
温夏很是担忧:“我去见他时以为他会给我情面,可他心意坚决,恐怕他不会退出鄞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让出鄞庆。”
弃鄞庆,便不会再动用那么多兵力, 也不会损失好不容易攻下来的乌卢七城。大盛如今的国力不足以再同一个强国持久斗下去。
“不可能。”戚延坚决:“让出鄞庆正合燕国心意,失我国威,不说当下, 百年后我大盛该当如何?”
他绝不会做这个千古罪人。
温夏明白戚延,没有再劝。
她从戚延肩上抬起头, 检查他身上伤势。他的腰间、肩头都是伤口,纱布缠着还能瞧见那药汁浸出的一团暗色。新伤叠着旧伤, 温夏抚摸他肩上的瘢痕,这是他在乌卢拼尽全力救她时受的伤。
戚延握住她手指,眸底竟有些恣意的笑。
温夏不解,他怎么一身的伤还笑得出来?
“我只是看见你为我心疼,我高兴,这伤挨得值。”
温夏张唇欲说他, 门口响起了胡顺的声音。
“皇上, 温将军与几位将军求见。”
戚延披了大氅起身, 温夏也从床榻上下来, 往屏风后那张隔出的椅子走去。
戚延却牵住了她的手。
“圣旨写了,盟约也能拟了, 敌营闯了。”戚延低笑看她:“君臣议政自当也听得懂。”
明明该是战时紧张的气氛,温夏也忍不住在他这话里无奈地抿起唇角。
她同戚延起身出去,坐在了他太师椅旁的榉木方杌上。
军中将领见到她都纷纷行礼,垂避着君臣视线。
他们在分析霍止舟作战的习惯,越是几番战败下来,越能发现霍止舟极善假诱,出招诡谲。
戚延嗓音低沉:“如今硬斗不是办法,他们占领高地,我军在地势上便有劣势,朕想研制射程更远,落地更强的霹雳车。”
温夏生自将门,知道这霹雳车也叫抛石车,车架十分庞大,靠皮套的弹力将石弹射向目标。温立璋曾经过改良,可射九十步远的霹雳车改做可设一百多步远,十多年前重创燕军,为大盛攻下北地五座城池。
而自乌卢改过更远的后,戚延也细心研究过,制出如今射程更远的霹雳车。
如今大盛的霹雳车与燕国一致,由二百拽手拉动绳索,可抛四十公斤的石弹,加之燕国占领着高地,那威力就更猛了,才致盛军溃败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