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青楼又得罪皇帝了?
户部率先提出不妥:“我大盛在籍的青楼女子就有十二万,若散了这营生,她们如何生存?”
“国库拨银设立女子学堂,朕开女子科举,准许女子入朝为官。从瓦底引进来的翡翠数不胜数,宫中匠人想的那些首饰样式都一年如一日的老旧,让这些女子画图设计,考证,入造玉坊。造玉坊每岁的玉饰除了御贡之外,设立宫外皇家玉坊,其余玉件流入市场,自有官家与富贾争抢。从瓦底与燕国传来的棉花种植之术皆可录用这些女子种植。”
明亮宫灯下,戚延少有此刻的专注严谨。
吏部户部两个尚书对视一眼,皆被这政令憋出点笑来,本以为如今的皇帝开始勤政了,没想到是这些滑稽的想法。
“皇上,您效仿先皇设立女子学堂是好事,但先皇从来没说女子可以考官,可以入仕。而且还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跟我等站在一处,这不让百姓笑话?”
戚延皱起眉,即便是在病中,周身气场也严肃森寒。
他不是效仿先皇,他也从来没觉得青楼里的女子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从前在朝堂上利用温夏五岁陷身青楼说废后,是因为知晓束于老旧沉疴的天下人太看重了,被清白捆绑一生的女子们也太看重了。
那时能借温夏陷身青楼想废她,是因为他知道她与天下女子一样看重清白,他那时的确做错了,伤了她。
可于他而言,他压根没把这种清白放在眼里。
他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失了清白要去自尽。
他可以在十二岁时安慰五岁的温夏清白不算什么,如今也可以不介意有能力的脱籍女子入朝为仕。
查封大盛青楼,只是因为梦里被抓到青楼的温夏哭得可怜。
她如今消失在外,他不知道她身边的人能不能护住她,若她那一身美貌不能护住,他完全不敢想她会遭受怎样的苦。
底下臣子还要劝诫他,戚延冷声道:“即刻去东都台拟出革新政策,朕天一亮就要看到。废大盛青楼,封暗娼,是绝无可改之令。谁枉顾律令,拉到午门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戚延起身离开清晏殿。
没有回他的寝宫,他去了凤翊宫。
昔日灯火辉煌的皇后宫殿早已一片冷清,除了耳房里伺候白蔻与著文养伤的宫人外,再无热闹人迹了。
戚延走进寝宫。
满室的暗香扑面,即便温夏已经不在这里,寝宫里依旧留存着她的味道。
戚延步入她的书房,她的琴与书籍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可惜从前他说想听她的琴,她总是以借口避开,没有为他弹奏过琴。
走进她的衣橱,只有这满殿奢美的衣衫她没有带走。
从前他嫌她奢靡,所穿之物两间偌大的宫殿都装不下。可如今他一步步望着墙中衣橱里的绫罗裙衫,指腹只能抚过一片柔滑冰凉,再也触不到这些衣衫主人身上的温暖。
戚延今夜留宿在了这间寝宫。
没有温夏的宫殿中,她睡过的软枕依旧残存着玉兰花的香气。
戚延将软枕纳入怀中闭上眼。
她最好快些回到他身边,否则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再做出什么好事坏事来。
第56章
燕国皇宫。
温夏收到许映如的回信很是高兴。
许映如说家中一切都好, 京都皇宫里也没有什么坏消息,让她安心养好心情。
没有连累家中, 温夏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燕国四季分明,冬季却要稍长一些,如今深秋里天气多了几分萧瑟寒凉。华玺宫清玉池中的水引自皇宫背后的长玉山温泉,温夏之前长期喝那避子汤,虽说不算太影响身体,也多少有些体寒,正好时常可以泡泡温泉水。
宫人侍奉她在清玉池中沐浴。
一池柔水波光清漾, 水波轻拍香肩玉骨,温夏靠坐池中许久,心情松快不少。
想起白日所见, 她问:“这几日我见御道上宫人忙碌,有说有笑, 是在谈论皇上的万寿节?”
锦雁笑道:“正是,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 皇上从不铺张浪费,但太后娘娘想大办图个好兆头。”
温夏在想该送霍止舟什么生辰礼物好。
香砂在问锦雁太后性格好不好。
温夏安静听着她们交谈,之前便想去感谢一下霍止舟的母亲,但他没有让她去见。他说太后曾经苦居冷宫五年,精神有些虚弱,偶尔会被一些事刺激, 可能会有伤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