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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明院有一个保龄球馆,外表看着不算大,进去之后才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换过了保龄球服,拇指压进了球上的空洞里,一起站在了相邻球道的准备线前。
陈修明比较熟悉“四步走”,最后一步,他轻推出了保龄球,看着球在球道上急速前行,然后撞到了四个瓶子。
他攥了攥手,有些兴奋。
又玩了一球,并没有SPARE,这次只撞到了两个。
接下来轮到了白京。
白京也是“四步走”,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只见球飞速地撞击上了瓶堆——“STRIKE”,竟然是全中。
陈修明举起手,鼓了鼓掌,他大声地对白京说:“你好棒!”
白京矜持地笑了笑,问:“要不要我教你?”
“好啊。”
陈修明抓着保龄球,白京的手指轻轻地捧着他的手指,说:“换这个孔洞。”
陈修明依言调整,又跟着学了每一步走的姿势,等到最后推出的时候,白京干脆覆上了他的手,他们一起将球推了出去……
“六个瓶子,有进步了。”
陈修明对这个结果很高兴,白京却神色平静,又挑选了一个保龄球,递给了陈修明,说:“试试第二球。”
“好。”
这次球跑偏了,一个瓶子也没有撞到。
“要再练习么?”白京低声问。
陈修明想说“不用了”,但他对上白京的神情,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再练几轮吧”。
他们又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球,陈修明有进步,但还是没有到能打出SPARE的地步。
他还想再继续试试,但白京扣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我们该休息了,打球的目的只是娱乐,不需要让自己太过疲惫。”
陈修明点了点头,但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你好像很喜欢打保龄球。”
“我的确喜欢,”白京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很自然地披在了陈修明的身上,“以前,我所在的学校赢得了高中生保龄球联赛的冠军,我也作为goal选手,有加入职业战队的机会。”
“后来呢?”陈修明低声问。
“我读的是看管很严的贵族私立高中,我的父母忙于家族事物,一贯不太关心我的课外活动,我知晓我身上的责任,只想参与一个赛季的职业比赛,和更多的职业选手切磋交往……”
白京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但陈修明猜到了一点后续,他试探性地问:“你被发现了?”
“准确来说,是被告密了,”白京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似的,“父亲给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告知我,他们已经和学校高层及球队沟通好,取消了我的入选资格,我依旧可以将保龄球作为爱好,但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业和接管家族产业为重。”
“……你不要太难过。”
“我以为我表现得并不难过。”
“这句话是对当年的你说的,”陈修明其实不太擅长安慰人,但让他什么都不做,他又做不到,“长大的过程,总会伴随着很多的失去,开明的父母也很少见,但总归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他们罢了。”
“我其实不太埋怨我的父母,反倒是偶尔会懊悔,认为我自己做得不对。”
“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我瞒得足够深,他们也就不会发现,如果我对泄密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也不会有背叛我、去泄密的机会。”
“泄密的人是你的同学,或者你的朋友么?”
“都不是,”白京轻笑出声,“是陈彤。”
“他认为打保龄球会影响我的学业,不利于我担负起白家继承人的责任,他觉得作为我的未婚妻,有义务阻止我误入歧途,但如果他劝说我,我一定不会听、甚至会对他产生反感,所以他选择悄悄地向我的父母告密,让我的父母阻止我的行为。”
“但他不知道,我最终做的这个决定,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他是唯一的知情人,就连我在学校的老师,也只是知晓我正在考虑中,并未下定决心。”
“他也不知道,我的母亲很厌恶他,在事件发生后,悄悄告知了我所有的真相,她提醒我,能够轻易选择背叛伴侣的人,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而搅乱他人计划的人,不值得我抱以好感和信任。”
“我后来找他谈过一次,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只是想帮我,还说,他以为我的父亲会和我促膝长谈,然后我们一起找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途径,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是出于好心,才办成了不怎么好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