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拧了拧眉,“没规矩!这话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你还想不想——”嬷嬷顿了顿,“该说什么不该什么应当有些分寸,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便不与你论责了。娘娘,你身旁的婢女该好好管教才是,老奴瞧着这孩子入宫不妥,娘娘换个侍女带入宫中吧。”
宋幼清福了福身,又看了阿荷一眼,“是,嬷嬷,苏澜会好好教训她的。”
陆岚辛上前,“嬷嬷莫要气着了,府里的下人不懂事,发卖了出去便是,今日是大喜之日,勿要因此而惹了不快,吉时快到了,也该将澜儿送出去了。”
嬷嬷看了陆岚辛一眼,不再多言。
“吉时已到,送嫁——”
赤红的盖头将她与眼前的一切都隔开,宋幼清只能瞧见自己一身嫁衣随步而摆。
刚出院门,就听到一道稚嫩之声,一抹小身影冲撞而来,身旁有婢女惊呼,“小公子!莫要撞上娘娘了。”
宋幼清一愣,微微掀起盖头,“无碍,让他过来说话。”
嬷嬷有些不悦,“娘娘,不可耽搁了,会误了吉时。”
宋幼清似有不舍,“嬷嬷,让我说几句话吧,等入了宫,怕是也不能常回府了。”
嬷嬷欲言又止,后又作罢,她立于一旁默不作声。
宋幼清见状,蹲下身将苏衡抱在怀中,“日后姑姑不在府中了,你切不可像往日那般淘气,听爹爹的话,明白吗?姑姑不在,你得照顾好自己。”
宋幼清凑近了些,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有事就去找你爹或是……你三叔。”
“姑姑,你当真要嫁给太子吗?”苏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宋幼清怀中闷声道:“衡儿不想你走,你还未教衡儿骑马射箭呢。”
分明姑姑才回来一个多月,却又要走了。
宋幼清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姑姑又不是不回来,日后姑姑定会教你。”
“姑姑,太子殿下对你不好,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宋幼清知晓有些事不好与他说太多,她便也随口扯了几句,“太子殿下既有身份地位又有权势,姑姑过去怎就不好了,姑姑是去享福的。”
生怕嬷嬷心有不悦,宋幼清不敢耽搁,她站起身来,“好了,姑姑得走了,过两日再回来看你。”宋幼清重新将盖头放下,握着团扇往前走去。
苏景云走来将苏衡一把抱起,后退几步避开了人群。
苏衡趴在苏景云怀里哭成泪人,“爹,姑姑分明就不喜欢太子呀,她为何要嫁给他……”
苏景云抱着他,轻叹了口气,望着宋幼清的背影亦是无奈,他轻抚着苏衡后背安抚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懂。”
“我懂,我瞧得出来的,姑姑见着三叔时的眼神与见着太子时根本不一样……”
“三叔该怎么办!”
……
皇上在宫外赐了一座太子府,今日李驿昀便于太子府内设宴,纳娶之礼待入宫后再行。
京城上下都已传遍,这苏家五姑娘是被太子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她也只是个良媛,太子就安排了这般大排场,更何况她一入东宫便是唯一的主子,日后在宫中的地位也不知有多高,而苏家亦是水涨船高,日后朝中怕是也无人能敢轻易动苏家的地位了。
但宋幼清心中明清,这婚宴是假,想要抓到她才是真,他倒也是不惜下这血本。
小轿从苏府入了太子府侧门,于偏殿中缓缓停下,“娘娘。”
宋幼清明知故问,“可是到了?”
“请娘娘下轿。”太子府中早有宫人等候,见宋幼清下了,递了一酒盏过来,“还请娘娘饮一杯酒。”
宋幼清一怔,“为何要饮酒?”
那宫人微微皱了皱眉,“回娘娘,这是太子殿下的安排,入太子府之人都需饮一杯喜酒,娘娘也不例外。”
宋幼清不知其意,但还是端过酒一口饮下,可酒刚入腹,宋幼清便察觉到有异。
她腹中烈火灼身,伤口处又如同被撕裂一般刺痛起来,疼得她额间渗出虚汗。可周围有太多人盯着她,宋幼清不敢外露半分,只得装作不善饮酒,她拧了拧眉,“这酒太烈了些,我有些饮不惯。”
那婢女一直盯着她,见她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娘娘不必担心,这只是果酒,平常人喝了不伤身。”
只有宋幼清自己知晓,她背后如今都是虚汗,这婢女的话她倒是明白了,平常人喝了不伤身,但若是受过伤的人再饮此酒,那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伤者本就不宜饮酒,李驿昀怕是还在其中加了某些药物加重旧伤。宋幼清冷哼了一声,李驿昀当着是连一刻都等不及了啊。
“娘娘随我来。”那宫人往前引路,宋幼清只得跟在后头,可每走一步,就犹如尖锐的刀刃又割着她的左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