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大概是瞪着他,毕竟他的脸朝向这边。默多克瞧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能听见尼诺此刻的心跳凶猛地像条刚刚捕猎完的猎豹。
“你是个狗屎一样的情人,”尼诺说,“你的自私和自负已经彻彻底底内化,你疯狂寻求认同,但没人爱你,你身上发生的一切糟糕的事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能现在就能杀了你!”默多克厉声说。
“你这么鄙薄夜枭对待他的方式,你一点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就是他在纽约的夜枭,你就是当初的棍叟。”
尼诺毫不理睬他,似乎无论哪一个佩蒂特都拥有这样的勇气,“你还是个差劲到极致的律师,我打赌你这辈子就没打赢过一场没有暗中操纵过的官司——”
“别说的你现在不打算要逃走一样!”默多克挖苦道,他明明能用盲杖割开对面人的喉咙,再从那儿把那条灵活的,浸泡着毒液的舌头扯出来,可他做不到,他浑身发冷,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着让他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他僵硬地,按着预定好的计划和生理习惯继续反击着对面的年轻人,“你指责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点,只是为了——能回去给你丈夫和那些狗屁英雄一个交代。你和我没什么不同。”
他以为尼诺会生气,那个来自不同宇宙的佩蒂特,带着浑身的爱意跌入这团烂泥,被这样侮辱后一定会暴怒到开始反击,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割断对方的喉咙。
出人意料,尼诺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好一会,然后平静地开口。
“所以你压根没考虑过。”
他拔高声音,厉声问:“什么?”
“他的确在意你,”尼诺没再看他,他穿上外套朝门外走去,“那颗宝石能负担两人跨越宇宙的能量,他给了你第二条道——算了,他妈的,我绝不会带上你。”
恐惧对默多克来说是个新鲜的词,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像在鱼缸的底部,和外界隔了厚厚一层玻璃。他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堵在他的喉头,他张不开口。
“以及,麻烦别操心我的婚姻生活,”年轻的律师到底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我和我的丈夫,或许以后我们分开的理由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丧偶,感情不和还有异地恋导致的离婚——但绝对不包括我没拯救世界。”
他假笑了一下,“我希望你孤独地死去,混蛋。”
*
命运的离奇之处在于,它永远不会告诉你哪一天将会决定凡人的一生。
有可能在街边拿着撬棍给自己的晚饭添砖加瓦的时刻被哥谭首富收入囊中,也有可能只是一句无心之举的随意话就造成了至亲的死亡。命运女神转动纺车,编织着丝线,有趣的是,往往要过了很久之后,凡人才能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马特·默多克坐在辛迪加的总部。
他能想象有无数道目光在他身上巡视,终极人对他很不客气,这或许是因为他是由超女王介绍而来的,露易丝·莱恩那个女人则一如既往的琢磨不透,她嘴里的甜言蜜语简直让默多克这种人都会甘拜下风,但他也清楚,女人没一句实话。
夜枭没有在场。
默多克分神了一秒钟来思考佩蒂特的监护人究竟在哪儿,但也只是短短一瞬,恐惧的浪潮终于追逐上了他。他像个在海洋中溺水旅客,四周漆黑的海水不容他拒绝地将他拖入海底,周边嘈杂的声音,旁人并不好闻的体味都随他远去。
他几乎是机械地听着超女王向众人介绍佩蒂特的打算。
“他别有所图,”女人说道,“这个计划恐怕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那时我们谁也没在意他,轻松给了他核弹的密码。”
“夜枭在哪儿?”终极人问。
“密码一共三道,”女人露出一个忍耐的微笑,仿佛在庆幸智商不会通过性来传播,“他唯一没有拿到的只是夜枭的那道。”
“哦。”众人纷纷皱起眉,这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他们杀人,抢劫,找些乐子,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开会,得知了有人还毁灭世界。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消息实在离谱,但胆敢当着超女王的面质疑她的人只有终极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终极人有点茫然无措,“他和夜枭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超女王深深吸了今晚的第一口气,“我的情报足够准确,卡尔。”
“来自你的新情人?露易丝,我们都认识尼诺·佩蒂特不是吗?从他十几岁的时候——他哪里来的本事毁灭世界?不提他的魔法能力,他只是个能操控几个亡灵的三流魔法师——他不敢违抗夜枭,”男人轻慢地说,“那不是一个瞎子能改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