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尼诺简单点点头,他来到证物室,拉开椅子,翻看纸质文件,“所以,嗯,这就是那把伤到罗宾的枪?”
“误伤,”警察顿了顿,“据他所说。”
尼诺嗤笑一声,“您的陈述带有立场了,局长,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偏向于犯罪嫌疑人一方,介于以前的经历。”
戈登脸上的皱纹仿佛加深了一分,但他从十几年前起就开始在和尼诺打交道了,激怒老警察是件难事。
老人温和地说:“我也没想到检方会这么坚持死刑,尼诺。”
“他有足够的社会危害性,”尼诺伸手翻出另外一份报告,为了佐证他的观点,他特意用铅笔标注了,“他从十五岁起就是GCPD的常客了,十月二十三号的笔录里,他亲口承认除了袭击罗宾,还犯下了三桩轻罪和一项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重罪……这怎么不能成为他加重量刑的理由呢?”
尼诺耸耸肩:“他成年了,而且这次也没人能帮他买通法官。”
老警察盯了他一会,尼诺坐在椅子上同他对视,寸步不让。
“这和他是小丑帮的成员没关系吗?”戈登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这是件难事……”
尼诺起身:“假如您要是对我的职业素养有所疑问,请走正规程序,局长。”
“他要见你。”
尼诺的动作一顿,戈登插着口袋,重重叹了口气:“假如伤害罗宾也能被计入量刑——这桩案子会是你让小丑坐上绞刑架的第一步,对吧?”
“别揣测我。”尼诺冷冷地瞧着他。
老警察只是疲惫地笑笑,指着天台的方向:“去吧,孩子。”
和童年时期起就认识的熟人共事自然好处诸多,但不便之处就是当他们太过于了解你,有很多事情会难以得到顺利开展。
尼诺走到蝙蝠灯旁的时候,蝙蝠侠已经站在那儿有段时间了,夜风吹过他的披风,灯光直直地射向云层,像把利剑一样劈开了哥谭的黑夜。
这和过去的十几年没什么分别。
“查克,在今年的四月加入了小丑帮,”蝙蝠侠低沉地开口,“七岁的时候父亲死于街头,十二岁的时候母亲因为放弃救治癌症自杀,他在街头独自生活了八年。”
“出色的开场白,蝙蝠,”尼诺面无表情,“去和法官说吧。”
“他的三项轻罪都是在未成年时期所犯下的,为了生存,或许,”蝙蝠侠望着尼诺,“重罪是闯入他母亲过去房子里偷取一个花瓶。”
尼诺在冷风中笑出声来,他的肩膀不住抖动,“得了,B,你要是想听这种故事我能现场给你编写十个出来!保证比这要更真情实感,催人泪下,你想听哪个?”
“尼诺,”蝙蝠侠问道,“查克真的需要死刑吗?”
尼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来,他望着蝙蝠灯刺目的标识,望着哥谭的夜景,过了许久,这才又转向布鲁斯,“怎么?”他的恨意几乎要透出来,“你不想让他死吗?”
蝙蝠侠像座石头做的雕像,沉默,坚忍地伫立在哥谭的夜色中,面对尼诺滔天的恨意向海浪涌过后的礁石。这让尼诺多了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身边的人都在为了一些真正崇高的目标奋斗,而他,他还在沉浸于过去的情绪,让悔恨支配自己。
他真的,真的,非常想念杰森。
“罗宾怎么样了?”尼诺点燃一根烟,“他的腿好些了?”
“他会恢复的。”蝙蝠说,脚步微微往尼诺这边挪动,“你可以自己看看。”
尼诺已经用十几年的人生学会了怎样读懂布鲁斯,他后退两步,重新让蝙蝠变成了雕像。
“我向你保证过,我所作所为全部符合法律规范,”尼诺盯着手指间的烟头,“我做到了。”
“所以,B,无论你打算怎么做——帮警察找出更多的证据,给那孩子请个好律师,都随你,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尼诺吐出烟来,“我总能让法官和陪审团按我想的做,我会胜诉。”
“合法并不总是等同于正确,尼诺。”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悲伤。
“是啊,”尼诺提着公文包向出口走去,“但我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对吗?”
尼诺觉得公文包夹层里的蝙蝠镖正发着烫,他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也不愿知道——蝙蝠侠是否有过后悔在十几年前对地上嚎哭的男孩伸出手。
*
布鲁斯真的给那孩子找了个好律师。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法律援助律师,刚刚好就在这个案子上撞倒了这万分之一的机率,说这是巧合,那这就是在玷污尼诺的智商。
妈的,布鲁斯给查克找来了马修·默多克。
妈的。妈的。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