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点燃了香烟,他深吸一口,脸被烟雾笼罩了一阵,望着旁边黑着脸的凡妮莎似笑非笑:“就是不知道供出来后,菲斯克会不会被谋杀在牢房里……”
“咳咳,”佩吉示意尼诺正面回答问题,“所以你认为菲斯克有可能面临的刑罚是多年监(禁?”
“他被判死刑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要是您想要个肯定答复,是的,这就是我的回答,”年轻的律师没有面对镜头,他长久地与凡妮莎对视,“即使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手下有多少条人命,那个死去的FBI的尸体是不是还在停尸间?哎呀,他的妻子和儿子为了躲避追杀逃去国外,甚至都没法在见到他最后一面——”
“是吗?马修·默多克为此流泪了吗?”凡妮莎抬起眼,“这是件本可以避免的事,是夜魔侠把他卷进来的!”
“你怎么敢扯上他!”弗吉厉声道。
尼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抽搐了一下,他缓缓歪头,望向凡妮莎,周边的温度莫名地下降了些,“凡妮莎,”尼诺问道,“你在暗示什么?”
女人回望他,“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布莱特多年的警官经验让他意识到了不对,他起身拦在尼诺与凡妮莎之间,小声又急切地劝阻道:“天啊,佩蒂特,他妈的清醒点!你不能在镜头面前这样!”
“我不能?布莱特,你和马特是大学同学,你们认识将近十年了,你知不知道他对马特做了什么?”尼诺咬牙笑道,场面彻底失控,“他炸了马特的公寓!要不是马特那时不在屋内……布莱特,那里面有马特爸爸留给他的遗物。”
布莱特安静了,他听见尼诺尽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抖,可那没用,大约是搬回哥谭的原因,没有阳光的洗礼,尼诺最近的肤色愈发苍白起来。年轻律师眼圈那块发红,蓝眼睛里有泪光闪烁,“那些遗物被马特珍藏了十几年……现在都找不到了,所以,是的,我想让菲斯克死。”
这句话掷地有声,在众人之间久久回荡,凡妮莎瞧着尼诺·佩蒂特收起笑容。他们朝夕相处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聪明的女人意味到这代表了什么。
“你不会的,”她死死捏住衣角,“你在乎的秘密——”
“只有死人才闭嘴,对吗?亲爱的?”尼诺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更让凡妮莎不安的是,他冲佩吉挥挥手,“采访不如换个时间进行吧?”
镜头关了。
寒意爬上凡妮莎的脊背,她求助似的往布莱特的方向走了两步,尼诺几乎喷笑出声:“你认真的?凡妮莎,我以为你会比这更聪明呢。”
布莱特的脸上写满痛苦,为了今天的出境,他难得地换上了他那身好行头,刚刚干洗过的西装,厚实潇洒的羊绒大衣,他妈妈刚刚送给他的新领带,他真的以为今天就是普通的采访。
“冷静点,佩蒂特,”他伸出手掌来安抚对方,换来一个冷笑,布莱特爆炸般的脾气上来了,他冷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佩蒂特——我是个警察!”
“而我是个律师,布莱特,”尼诺冲他咧开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尼诺的笑容都称得上赏心悦目,律师摊开手,“我什么也没做,要是一会菲斯克的尸体登上新闻,你们都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凡妮莎茫然四顾,却发现她被设局关在了这个笼子里,凯伦·佩吉摆弄着那根录音笔,纤细的手指按下了删除按钮,弗吉·尼尔森胖胖的脸上的和善笑容不见了——整个房间里出了她以外就还只剩下迷茫的布莱特。
尼诺毒蛇般的声音诱惑道:“布莱特,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一共有多少警察去世——你那些同事,猜猜谁在身后杀了他们?”
——怎么会,凡妮莎只觉得她的气管被什么东西堵住,在旁人冰冷的眼神中,她喘着气靠在窗台旁边,她足够了解尼诺,也足够了解默多克。默多克就是尼诺良心的保险,只要夜魔侠还在夜晚到处乱跑,背负着十字架干着无用功,尼诺·佩蒂特就绝不会踏出那一步。
除非……
凡妮莎只觉得她的血液在一瞬间凉透了,她在几天前的早上醒来时,发现世界天翻地覆,她的丈夫开始发动一场又一场的袭击,尼诺·佩蒂特毫不留情地对她下手——换取了她爱人的灵魂。她过去曾想拯救那个孤独男人的行为变得幼稚又可笑,现在她也成了待在深渊里的人。
是她把雷的消息告诉菲斯克的。
一片寂静之中,她突然发问:“马修·默多克在哪?”
尼诺望着她,那双蓝眼睛里写满了怜悯,“凡妮莎……”他拖长声音,“你的丈夫,他活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