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正义女神忒弥斯是蒙眼的吗?”尼诺胡乱比划着,哀声道,“作为律师,干我们这行的一般觉得这意味着她瞎。”
尼诺顿了顿,“或者这意味着她和马特一样。”
康斯坦丁没所谓地弹弹烟灰,“那你也可以掉头就走,离这滩狗屎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你的不错城市待下去,我不会为这个笑你。”
尼诺清清嗓子,真诚发问:“比如洛杉矶?房价没纽约那么高,犯罪率没哥谭这么高,还能见到太阳?”
“呃,坏处也不少,我不推荐有你这种眼睛能看透灵魂本质的人去洛杉矶……”
“——所以路西法真的在那儿开酒吧,而你最近见过他,”尼诺望着海浪之中忽隐忽现的鲨鱼鳍,无辜地眨眨眼,“哦,你和他复合了?”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魔法师面无表情。
“字面意义上的。”
尼诺紧紧闭上嘴,失去俏皮话的调剂后,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船头。即使是他这种冷心肠的人,也无数次想抓住宇宙后编织命运丝线的人质问——为什么这样对他?为什么总把残酷的选择放在他这种小人物面前?为什么未知道路里唯一已知的事物就是眼泪和不幸?
为什么从没人告知他选择的后果?上帝作证,尼诺算不上什么野心家,一年前他的梦想还只是拥有一家自己的成功律所,谁知道一年后他就得对付金并了!
“好吧,”他冲着哥谭的黎明喃喃自语,在寒风中丧失风度地打着哆嗦,“我应该先去洗个澡,再换身漂亮西装。”
*
对于纽约警局的布莱特警长来说,最近这段日子可真不好过。
不久前,他们和夜魔侠、蜘蛛侠配合着把威尔逊·菲斯克送进了监狱,然而这还没过三个月,上帝诚心让他睡不好觉,FBI又把菲斯克放出来了!就因为菲斯克供出了一个名单,他们就能让他住进豪华酒店里!天知道那酒店多少美金一晚上!
除了道德上受挫,他的事业也不怎么顺利。
金并的案件很大影响了他的仕途,先不提放走尼诺·佩蒂特的事——这让他被局长骂到狗血淋头。与威尔逊·菲斯克牵扯很深的两名律师,哈,马修·默多克和富兰克林·尼尔森,他的大学同学们!
况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在给尼尔森默多克律所介绍案子,这更成了他参与的铁证。
人群游行,抗议,威尔逊·菲斯克暂时居住的酒店下挤满了愤怒的人,有时候布莱特光从那里经过,都觉得一阵伤心。
他辜负了这群人。
可无论良心怎么谴责,他都没法改变不幸的事实,更不幸的他还是得上班,面对这份工作最痛苦的地方——无穷无尽的文书工作。这真是糟糕的一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咖啡洒在了衬衫上,他刚洗的。报告写完后还没来得及保存,电脑就自动重启了,他半天的努力化为虚无,就连打印机也卡纸缺页,仿佛天生来和他作对一样。
当最新的实习警员敲响他办公室的大门时,布莱特已经濒临崩溃。
“有人死了吗?”他瞪着眼。
“没……没有,但是……”实习警员结结巴巴。
“那就出去!”
“但是尼诺·佩蒂特打来了电话!说他的当事人要报警!他说他的当事人处于被威尔逊·菲斯克长期胁迫的情况下,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但手上有关于菲斯克行贿、杀人、买卖军火毒品和涉及利用地下帮派操控政治的基本证据——”
布莱特深吸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加浓咖啡一饮而尽,实习警员还在用一种混合憧憬、好奇和一点厌恶的语气发问:“哇,那可是尼诺·佩蒂特,听说他是公认的最不想对庭的律师之一,他是不是也有点——”
年轻人压低声音:“有点地下的关系在?这样竟然还能光明正大地出入斯塔克大厦和韦恩塔,他手上一定有把柄在!”
布莱特头更疼了,咖啡都没能治好的那种。
他接过电话,里面是尼诺那种熟悉的,过分礼貌但疏离的声音,这意味着尼诺完全不会对他客气。
“布莱特!好久不见!”男人的语调明亮轻快,“刚刚的年轻人有把我的诉求转交给你吗?”
布莱特按住太阳穴,“听着——菲斯克的案子不是那么简单。”
尼诺的声音竟然听上去该死的很委屈,“可我已经向法院递交诉状啦,毕竟我可怜的当事人凡妮莎,她急需法律还她一个公正,菲斯克应该赔给她这些年的精神损失。唉,布莱特,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些同情心好吗?”
布莱特开始认真思考把这通电话转接给默多克的可能性,毕竟他见过尼诺在盲人面前乖的像只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