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这种目光所注视着的青年,却沉默了。
他站起身来,将那盏闪烁着昏黄色灯光的灯笼拿过来,放到了猩红毛毯上,两人的中心最近处,接着说道:“那可不一定哦。”
青年清俊的脸庞被这昏黄色的灯照得有几分的温暖,可是那双褐色的眸子中,却是冷然一片。
少女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接着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以为你这次叫我过来,只是纯纯的来教我新的魔术而已,突然聊起这么沉重的话题……好嘛,你终于不想还欠给团长的债,准备畏罪潜逃啦?“
青年被她特意说出来缓解有些变得诡异的气氛的俏皮话给逗笑了,“哈哈哈,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从没有欠B…团长钱,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道耶,总感觉你应该欠了他钱,但这也就是感觉啦,说不准的。”
青年笑了一会儿,接着才恢复正形,“好了,不说笑了,说正事吧。”
他微微摆正了自己的姿势,原本弯着的背也挺得笔直。
“卡佳,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回来见你,你会怎么想?”
少女抽了抽嘴角,“这种假设感觉完全没意义啊,你怎么可能跑那么远。”
青年轻笑了一声,用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让她把注意力放到正题上来,“假如啦。“
少女想了想,接着说道:“应该会直接忘了你吧,我的记忆力很差的,只要你离开了超过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完全不会记得你了。”
青年苦笑了一下,“啊呀,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薄情的家伙呀。”
少女:“孤儿院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了,每个冬天,每个夏天,都有人死去。那些死去之人没有什么需要被铭记的价值,忘了也没什么吧。”
青年:“那我呢?你亲爱的哈尔叔叔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的哇——”
少女在这种拿腔作调的语音之下感觉有些恶心,皱了皱眉头,“噫,你这也有些太恶心了吧?本来你这种假设就不存在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即使是再重要的人,只要他死去了,不管之前有多么的亲密,之后我都会忘记他。”
“那奥尔呢?”
青年突然出声打断了少女的话语,紧接着问道:“它已经死去了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了,你还会记得它吗?”
少女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抿紧了唇,注视着青年。
过了良久,才说道:“……怎么可能会忘记啊。“
她垂下自己的眼睛,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屋红的毛毯,“同理,我也不可能会忘记你的。“
而站在过去的自己的身后的卡佳,能够非常明显的看到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苦涩的笑。
“若我说,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我呢。”
他垂眸注视着少女,放在两人中心的提灯之中原本所散发着的昏黄色的灯光猛地变亮。
而在这时,卡佳一直在一边旁观的卡佳这才发现,青年的身体其实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
或者说,从最早开始,坐在这里的,就仅仅是一个投影了。
而青年仍在说话。
“我已经被污染了太多,即使仅仅维持着理智也很困难,就如同奥尔一样。”
“你杀了奥尔,给予了它命定之死,而现在,我也同样需要你的帮助。”
黄色的提灯中所散发出来的光在青年的驱使下凝聚成了一把锋利的黄色尖刀。
而少女原本充满了丰沛感情的脸,慢慢的变得平直了起来,而原本紫色的双眼,也变为了金黄色。
“若这是你的愿望,余应允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尖刀,将之刺入了青年的胸膛之中。
而在尖刀没入青年胸膛的时候,画面突然就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一样,从中心开始开裂。
而伴随着画面的崩溃,海水一般卡佳曾经拥有而又被人为忘却和修改的记忆,也跟着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去拍照吧?拍一张只属于咱们马戏团人的照片!】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故事,多讲一些吧,我还
想要听有关于神奇的宇宙警察如何惩恶扬善的故事!】
【讨厌艺术和文学……很烦。什么?你说你也不喜欢?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逃课!咳咳,小声点,不要被团长听见了。】
啊啊,她都想起来了。
是她杀了哈尔,那是她最初的观众,是她所杀的……第一个违规者。
而在那些记忆的尽头,是被她手中的镰刀贯穿了心脏的娜塔扎。
如梦似幻,是幻境,也是真实。
她的老师,她所仰暴的人,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