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练武场种就只剩下了迪德尔和洛克兰两个军雌。
但彻底陷入了自己情绪种的迪德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长官的存在。
压抑得极低的呜咽声从迪德尔喉中传出,带着数不尽的委屈和心酸,在空旷的练武场种显得格外明显。
和先前迪德尔带着撒娇卖萌意味的哭泣完全不同,这此像是彻底崩溃后发出的哭音。
洛克兰知道迪德尔估计也不想自己看见他如此的狼狈,所以暂且没有盲目地上前安慰,而是回了医疗室为迪德尔拿了一些治疗的药膏。
迪德尔背后的伤口位于雌虫极其难自身痊愈的地方,并且因为低垂着的虫翼的拉扯,而越来越深,流血流的越来越多。
当洛克兰从医疗室回来练武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迪德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但他身后的虫翼依旧毫无生气地垂着。
洛克兰拿着药膏上前,轻轻拍了拍迪德尔的肩膀。
迪德尔却没有侧目看他,但也是有些呆滞地站住了,彻底被击垮了心理防线的他完全是在跟着潜意识在走,所以对外界的感知力和回应少得可怜。
“走吧,先回去我给你上点药,”洛克兰不太会说安抚的话,但也没有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休息室里,趴在了穿上了迪德尔乖顺地任由医疗人员在自己背后清理伤口,伤口远比洛克兰想得要深。
洛克兰本来还想给他递张纸巾,但走到迪德尔面前了才发现他空洞的眸子像是刚才将眼泪流干了一样,在这样清洗伤口的剧痛下竟然再没落下一颗眼泪。
洛克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退出了医疗室。
迪德尔的伤比洛克兰预先设想的还要难处理,在洛克兰下午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迪德尔才回来。
他的虫翼已经可以顺利地收回去了,但洛克兰感觉迪德尔受伤最严重的可能是他的心。
一夜之间从虫虫羡慕的对象跌入地狱,换了谁可能都受不了,更不要提一直爱着克门特、对克门特所有展现出来的宠爱都深信不疑的迪德尔了。
其实也怪不得迪德尔的单纯,就算是洛克兰也被克门特的表面善意的形象给欺骗到了。
或许雄虫就是就是这样暴虐无常,上一秒还能温柔地宠爱你,下一秒因为什么变故就能轻易毁了你,雄虫的这样的无情与多情才能保证虫族繁衍至今。
这也是真正温柔的雄虫这么罕见的原因之一。
洛克兰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苏沐川。
“中将,我晚上可以留在军部吗?”迪德尔的声音很哑,语调也很低沉,好像换了一个虫。
“请自便,”洛克兰上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顾好自己,没有精神力了军部也会有办法的。”
迪德尔声音有些微弱地说:“是。”
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半夜一点半,克门特半靠在沙发上,看着依旧没有响起的门铃,彻底黑了脸。
他以为对于迪德尔这么单纯简单的雌虫,自己可以轻松地掌控他的思维和行动。
迪德尔早就该出现在门口跪求他的原谅,然后自己再面带不屑地依着他给的台阶下了,施舍迪德尔他迫切需要的精神力。
结婚这么几年,迪德尔从未有过夜不归宿,还是在已经四五天没有精神力安抚的情况下!
“伺候我洗漱,”克门特冷冷对着身边的雌侍道。
不回来就死在外面吧,自己难不成还要求着他回家?
身边雌侍见着向来挂着温柔的笑容的雄主一下子变得如此阴郁,吓得抖了一下,赶紧上前伺候。
从前迪德尔那个自视清高的亚雌雌父对他指手画脚,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控制,应该高兴才对。
克门特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
洗漱完毕后,雌侍乖巧地跪在地上,请示道:“雄主,需要传下面的雌侍伺候您睡觉吗?”
“不用,”克门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床很冷,克门特躺上去的时候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悲凉,这股悲凉导致了他一晚上睡得都不安稳。
当他本能地伸开手臂,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冷的空虚时,他才猛然醒来,沿着床背坐了起来,微微喘着气,眼神却忍不住往身边瞥。
那个死脑经的傻子不会还跪在原地吧?
夜色深重,克门特有些烦躁地给自己穿上了衣服,却在大门口站住了。
迪德尔这是要自己去哄回来?
算了,今天自己说的那些话估计也够他伤心难过好一阵了,他虫翼伤得也不轻,就暂且放过他,把他拽回来给自己暖床吧。
半夜三更的练武场远比下午要阴冷。
克门特回到下午时自己所站的地方,面前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