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容轻笑出声:“好。”
宋闻清知晓两人即将分别, 也没真的和他较劲, 处理好伤口后便起身去灶台做饭。见手青好做,翻炒得金黄后捞出来, 用干辣椒、花椒和蒜瓣炒香就行。
不过怕毒性没完全祛除干净,在油里炸了许久才捞出来, 自然花了些时辰。
好在味道还不错,两人是在屋里吃的。现在天气还不很热,晚上凉得很。要到七八月的时候, 吃饭一般都得在院里摆桌。也不是没人在家里吃, 只是通常也会打开门敞凉, 还不如直接在外面吃来得方便。
裴瑾容之前没吃过,多夹了几筷子,笑着说:“我原以为哥哥厨艺不行,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宋闻清舀了碗绿豆汤,喝下肚后才道:“以前家里没吃的, 奶奶总是带着我上山捡蘑菇, 时间久了我也就都记下来了。”
裴瑾容喜欢听他说以前的事,眼巴巴瞅着他, 想听宋闻清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和村里的小孩儿还喜欢拿猪肝去钓小龙虾,一早上下来能抓一箩筐呢。可惜现在还没有,要不然当真好吃。”
“还有一次,我同村里有个小孩儿一起去山上摘野果,没想到迷路了,我们摸着走了一天才走出来,回家的时候被打得可惨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往事,眉眼弯弯,跳动的烛火映在窗纸上。
少年的心跟着跳动,他心想,若是他能早些遇见哥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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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来的信越来越频繁,回京的日子也提上日程。宋闻清虽然想帮忙收拾行李,但医馆忙得不行,两人能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知晓裴瑾容不喜欢别人来送他,两人都很默契的没给别人说。
没想到某日陆回来寻宋闻清,听到两人说的话才知道裴瑾容要离开。果然,没几天,村里人都知道裴瑾容要回京城了。大家伙儿心肠热,家家户户平日里舍不得拿的都送来。
前前后后磨蹭了不少时间,裴瑾容腌了不少小菜放在地窖里,怕他走了宋闻清嘴馋。也给邻里邻外送了些,没说出口,但都心照不宣地知晓是希望平日里多照顾宋闻清的意思。
六月初,两人今日醒得格外早。
心中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奇怪的是真正面临离别时倒是说也说不出来了。
一路将裴瑾容送到官道口,宋闻清才勉强笑着同他挥手:“你快走吧。”
少年一步三回头,直到见宋闻清也转身往云寒村的方向去,他赶忙放下手中牵马的缰绳朝宋闻清跑去。
被紧紧抱在怀里,宋闻清失笑,叹了口气道:“你再这样我真舍不得让你走了。”
裴瑾容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闷闷道:“仔细想想你都不曾问过我从哪里来,家中是否还有别人,究竟是做何生意的。若是我往后不回来了,你如何寻我?”
宋闻清说:“我是和你一道过日子,想那么多我头肯定疼死了。你若不回来,我就改嫁,见到你我也只会假装不认识你。”
裴瑾容弯唇笑了笑,轻轻咬了口宋闻清的脖颈,低哑着声音道:“不会的。”
见宋闻清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裴瑾容吐了口气,摸了摸正在吃草的马。
从这再往前走好几公里便是分岔口,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他骑着马停下。
“走吧。”少年的声音淡淡的。
穿着一身黑衣的裴泽见裴瑾容,结结巴巴道:“少、少爷,你的腿是痊愈了吗?”说着眼眶红了一片,不善言辞的人此时眼泪扑簌簌流下。
裴瑾容腿脚好了的事从未写信回去过,他怕空欢喜一场,后面倒是觉得无所谓了也没说。
裴泽虽是家仆,跟裴瑾容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关系堪比亲兄弟。他亲眼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在双腿残疾后对什么东西都没了兴趣的样子,现如今见裴瑾容骑着马,心里开心得紧。
怪不得少爷前几日寄回家的信里说不用去接他,夫人本以为是不愿透露他的身份,没曾想竟是因为此。
想到这儿,裴泽笑着说:“少爷此番回去,看还有谁敢欺负咱!”
闻言,裴瑾容皱着眉问:“我听娘说只是家中的生意出现了问题。”
裴泽声音哽咽:“老爷他身子大不如前,家中上个月就乱成一锅粥了。”
“先别哭,回京城要紧,别走边说。”
裴泽翻身上马,不多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分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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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明明已经六月了,宋闻清却觉得冷得不行。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还早的缘故,村里人只有几户人家起身生火做饭。